她只好倚在房門上,透過牆上的一點磚縫去想象滿天星空。那天在八龍山聶遠拋下自己獨自上螭吻峰時,她便看著夜空,相信自己一定會和他重逢。

她看著狹小密閉的空間,又想起聶遠那時被關在洛陽地牢,想必也是同樣的感受。

想到困時神情恍惚,柴嫣彷彿感到聶遠就在身旁,便輕輕靠在他肩上,聽他說道:“我很快就回來……很快回來……”

……

“柴姑娘……柴姑娘……”

柴嫣忽然被幾聲輕微的叫聲驚醒,她急忙環顧四周,但見四面仍是一片漆黑,並沒一個人影。

“柴姑娘,我在這兒。”

話音剛落,後牆傳來了兩下輕輕的響動。柴嫣急忙爬起走到牆邊,透過牆縫看出去,卻見有兩人正站在牆外懸崖一小塊凸出的岩石之上。

柴嫣又驚又喜,急忙問道:“你們是誰?是來救我的嗎?”

那人貼到牆邊,對柴嫣答道:“咱們是烈馬幫的兄弟,得知柴姑娘落難,特來相救。只是絕劍門的人看守甚嚴,兄弟兩個勉強從山崖上來,卻沒法兒救姑娘你下來。”

柴嫣轉喜為憂道:“那可怎麼辦?”

屋外那人答道:“姑娘放心,唐副幫主這一回不遠萬里從燕雲過來,幫主的事情,就是烈馬幫兄弟的事情。幫裡兄弟人手眾多,又有遼東的兄弟相助,早晚要救了姑娘出來。”

柴嫣敲敲牆磚道:“那可多謝你們了,我哥哥來了麼?”

外面那人想了一想,應道:“倒是沒見幫主,或許他別有計劃也說不定……姑娘,此地不可久待,兄弟兩個先回去了,姑娘你多保重。”

柴嫣答應下來,再透過牆縫看去,那兩人又墜著麻繩從崖壁上落了下去。但想起這幾日林恨蕊對自己的諸多恐嚇,甚麼天南地北千萬豪傑都來尋仇,柴嫣心下仍是忐忑不安。

如此一連過了三天,柴嫣在昏暗的柴房裡飽受煎熬,漸漸生得消瘦。她又想起那時聶遠從洛陽地牢裡回來時的情景,活脫脫一個乞兒一般,想起自己現在可能也是這副模樣,柴嫣就不由暗暗發笑。

這天章驊正在指點徒弟武功,林恨蕊忽然走到跟前向他行禮道:“師父,凌師哥回來了。”

章驊“哦”了一聲,問道:“他回來幹嘛?”

林恨蕊眉頭一皺,退開兩步道:“凌師哥受了點傷,師父還是親自和他說吧。”

章驊吃了一驚道:“還有這等事?”隨即由林恨蕊引著快步來到堂外,卻見凌令風和四五名弟子正灰頭土臉地站在彼處,個個連佩劍也不見了。

章驊勃然大怒道:“逆徒!為師派你回洛陽宗門主持大局,你們怎麼回來了?其他人又哪裡去了?”

凌令風打個激靈,他正是要在師父面前搶葉長亭的地位,如今辦事有誤,大為失措,連忙跪到章驊面前狡辯道:“請師父責罰!徒兒奉師命回宗門,半途之中被那鬼谷派的聶遠偷襲,偷了徒兒等人的佩劍扔到河中無法拿回。這時寒鴉的人又趁機截殺,徒兒徒手相抗,將寒鴉擊退,卻也折了許多師兄弟。”

章驊大為驚詫道:“此事當真?你們這許多好手,竟被那姓聶的暗算了麼?”

凌令風痛哭流涕道:“徒兒所說,句句屬實啊!那聶遠勾結了寒鴉,說了一大堆寒鴉的黑話,徒兒本能將那寒鴉的林鬼擒獲,又是姓聶的在旁暗中阻攔。這等大事,徒兒不敢不報知師父,這才一路馬不停蹄趕到南嶽,讓師父得知。”

萬紫茵就在旁邊,當下疑惑道:“那林鬼是寒鴉八鬼第一高手,凌師弟你果真差點將其擒獲麼?”

凌令風“哼”了一聲,不屑地看向萬紫茵道:“師姊何必三番兩次長他人威風,滅自己志氣?師姊不敢對付那林鬼,也休要小覷了師弟的本事!”

萬紫茵一時無話可說,章驊將凌令風扶起,隨口對萬紫茵道:“紫茵,你也不可自恃早入師門而懶惰懈怠,還需時時勤練。同為劍客,令風未必就不是那林鬼的對手。”

“十年前我與林鬼曾交過手,他之武功,恐非這一代後輩弟子能及。”

一個平淡的聲音忽然從一旁傳來,眾人一齊看向說話那人,卻見他衣著幹練,渾身挺直,頭上繫了一條抹額,面容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