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鴉安插在白馬寺的暗樁宗善此時正被捆縛著手腳,蹲坐在一旁。他看見柴嫣死不承認,遠遠朝柴嫣叫道:“喂,你是哪一部的?我怎麼沒有見過你?”

宗善狡辯自殺都不能如願,索性等死,此時早已不是以前僧人的持重模樣,而是吊兒郎當,如同一個遊手好閒的地痞一般。柴嫣便將頭撇過,不願看他。

宗善滿不在意,嘆了口氣道:“我聽說組織裡有一種人叫死士,他們在嘴裡鑲上滿口毒牙,手上長了一手毒指甲,只要想死,沒人攔得住他們。可惜了啊,還不如做了死士,一死痛快,免得在回雁峰上受仇敵們的折磨。”

另一個娼妓打扮的女人介面道:“誰說不是呢?咱幾個誰不是替寒鴉傳一個小情報、換點零錢?真的寒鴉親信,在章掌門動手之前要麼就已跑了,要麼就死了,就剩咱幾個誰也不要,就扔給章掌門立功了。”

又有一個書生模樣的長吁一口氣道:“可惜精明算計,沒算到組織將我當做了棄子。”他正說話間,突然站起衝向看守他的絕劍門門人,大聲叫道:“殺了我吧!給在下一個痛快!”

葉長亭正在旁邊站著,當即一掌將這書生打倒在地,厲聲道:“你們替寒鴉做事謀害無辜時,就該想到下場。現在你們想一死了之,天下沒這麼容易的事!”

說著他又要在書生背上給上一掌,萬紫茵在旁看著,心中同情,連忙拉住師哥手道:“師哥,算了,他們或許也是誤入歧途,且等著回雁峰上論罪行罰吧……”

“萬師姐好心腸啊!對這些十惡不赦的寒鴉殺手也這般愛護。”林恨蕊忽然在旁嘲諷道。

萬紫茵性子急,一時氣得說不出話,葉長亭收回手掌,也勸萬紫茵道:“這些人精於偽裝,師妹你雖然嫉惡如仇,卻心地單純,只怕是被他們的表象迷惑了。”

萬紫茵心道師哥所說也有道理,便不再多說。可她再看柴嫣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另一個角落,無論如何不願相信她是一個暗樁,只好低下了頭,不再去想這件事情。

葉長亭見師妹神情落寞,拍拍她肩道:“師妹,你也不必太過糾結了,江湖險惡,不是人人都似你這般毫無偽裝。”

萬紫茵點了點頭,這時章驊遠遠叫道:“長亭,你過來一下。”

葉長亭答應一聲,走到章驊跟前,拱手道:“師父叫徒兒來,不知是?”

章驊將葉長亭拉到一旁人少之處,葉長亭向來不喜密謀,稍有不安,卻聽章驊低聲問道:“你和紫茵上次同柴榮去抓金面猴時,可看出他近來武功如何?”

“回師父,金面猴武功著實高深,我們師兄妹用劍陣……”

“不是金面猴,是柴榮。”章驊打斷他道。

葉長亭心知師父已經暗暗將柴榮當做了潛在的敵人,只好實話實說道:“師父,柴公子他武功進境飛快,非但掌握的武學型別繁多,而且那一手鬼谷劍法深得精髓,幾乎快能與金面猴不分高下。”

章驊聽到此話,不由大為吃驚,他雖料想柴榮的武功進境必會越來越快,但這已然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自己雖只和金面猴過了幾招,且是金面猴仗著地形複雜才勝了一招半式,但他也能覺出金面猴武功恐怕至少與自己在伯仲之間。

如此說來,柴榮竟已有了在江湖上開宗立派的本事。他入師門不到一年,就能達到如此境界,偏偏又能在江湖上廣為招攬人心,這讓章驊不得不滿心嫉妒。

章驊不由得牢牢握緊了劍柄,在心裡暗罵道:“我章某送走了師父,又有我這系出同門的‘閻羅刀王’夏侯中與我處處明爭暗鬥,借潞州英雄會殺敗了夏侯中的氣焰,卻又被你兩姓家奴柴榮搶了威風。今天我章某回雁峰立盟,再無人能阻止我!”

他如此盤想間,又是激憤無比,又是躊躇滿志。葉長亭見師父神情怪異,試探道:“師父……”

章驊反應過來,連忙恢復神色,問葉長亭道:“這一回‘誅惡大會’,為師是有意沒給柴榮送去英雄帖。也不知道他會不會鋌而走險,來闖會救他妹妹?”

葉長亭稍一猶豫,不情願地對章驊應答道:“師父,弟子覺得不會。那時……那時柴公子他已經軍務倥傯,是借軍務藉口勉強外出幾日,可此地位於南楚,他縱然有心,也恐怕沒這個機會了。”

章驊見葉長亭為人正派,雖是自己徒弟,卻不敢和他推心置腹,便故意說道:“也好,就怕柴公子他一時衝動墮入邪道,來跟咱們武林正道為敵,墮了他的英名。”

兩人沉默半晌,章驊見葉長亭欲言又止,便道:“有話直說。”

葉長亭道:“是,在下當初與那位柴公子的同門師兄聶遠相識,覺此人頗重情義,或許會有不智之舉,也未可知。”

章驊一擺手道:“不妨,那個聶遠當時便重傷在身,恐怕一輩子也癒合不了。再者他生性散漫,料來武功也不成氣候。”

章驊說罷略一考慮,又最後叮囑道:“長亭啊,你師妹紫茵性子太過直接,恐會為有心之人所矇騙,你需多多關照才是。”

葉長亭答應下來。絕劍門一行人當天便到了衡山腳下,住在了當地的江湖朋友山莊之中,要在此地再等五日,會聚各路豪傑。

從這日起,柴嫣被關進一間柴房之中,背面便是懸崖,正面則是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