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嫣當下心道這和尚講得一手好大道理,世間諸事哪有這麼容易?卻聽那聲音緩緩道:“是,我自當努力參習。”

柴嫣聽得不快,當即睜眼反駁道:“小師傅此言差矣,人皆有七情六慾,為何要去躲避?依我說來,喜怒嗔痴,才是人活一世的要緊事,其餘皆不要緊。若是真成了那‘六無’,人人都如草木無情,世間還有甚麼意思?”

柴嫣看向旁邊的那香客,說道:“姑娘,你說呢?若真的……”她話說到一半,忽然驚得說不出後半句話來,眼前之人正是苦苦尋找著的柳青!

柳青茫然看著柴嫣,說道:“公子所言亦是有理,只嘆我不能像公子這般豁達……”

柴嫣禁不住心花怒放,喜笑顏開道:“柳姐姐!快別叫什麼公子了,仔細看我是誰?”

柳青一愣,端詳著柴嫣,只覺眉眼十分熟悉,卻始終不能相認。

柴嫣一把握起柳青的手,放在手心道:“柳姐姐,你這些日子到底去了哪裡?你可知道,我和哥哥找你找得好苦啊!”

柳青稍一驚訝,這才將柴嫣認出,當即欣喜道:“嫣妹,是你麼?嫣妹。今天在這裡重逢,真是緣分使然,我何嘗不是時時念著你們?”

兩人互訴衷情,柳青問道:“嫣妹,你們沒看見我那時留下的信麼?”

柴嫣奇道:“什麼信……”

柳青更是疑惑道:“我當時離開時,分明留下了信的。”

柴嫣一時又驚又喜,驚的是柳青所說與她和哥哥所知完全不同,喜的是如此說來,她似乎從來沒有遇過危險。

柳青繼續說道:“嫣妹,你可還記得,那時我與你說過的話?”

柴嫣不假思索道:“當然記得。是不是和我哥哥有關?”

柳青點點頭道;“不錯,那時我心裡明白,依賴在你哥哥身邊,讓我漸漸忘記了自己。我來白馬寺問佛,佛說,讓我去江湖上找尋自己。我知道若是當面告別,你們看我孤身一人,一定不捨,我便留信給當時殿中唯一那個小師傅,請他代為轉交。”

柴嫣當下驚得目瞪口呆,急忙問道:“此事當真?”

柳青疑惑道:“千真萬確,嫣妹是哪裡不解?”

柴嫣臉色一變,更不多說,忽然“騰”的站起,在寂靜的大殿之上放聲喊道:“宗善,你給我出來!”

在旁站著的那僧人一驚,連忙上前攔住柴嫣道:“女施主,佛門聖地,不可喧譁!”柳青也站起問道:“嫣妹,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柴嫣現下正極為生氣,對柳青道:“我等皆被那人矇騙了!那宗善禿驢非但沒把信轉交過來,反而還編造了一套假話,害得我哥哥四處奔波。”

她說罷又連聲叫道:“宗善!禿驢!快滾出來!”

柳青雖然聽不明白,也攔著她道:“嫣妹,且先說清楚原委不遲。”

她二人正說話間,早有三個掃地僧跳進殿內,厲聲道:“何人在殿內喧鬧?”

柴嫣迎上前來道:“就是小爺!快點把宗善小和尚拉出來對質,不然小爺拆了你們的廟!”

柳青急道:“嫣妹,有話好好說罷,不必如此焦急。”

柴嫣應道:“柳姐姐,你不知道那小和尚害得我哥哥多苦,我今天若不教訓了他,我便不姓柴。”

三個掃地僧見柴嫣分毫不讓,一起上前來要將她拽出。柴嫣拔劍出鞘,又用劍鞘一一敲向那三僧腦袋,三僧措手不及,各被敲了一下,退開幾步。

那幾名僧人正想再說,忽然聽得殿外寺內亂成一團,一人道聲:“不好!”三僧和原本殿中那僧人也不再管柴嫣,匆忙跑向寺門。

柴嫣和柳青面面相覷,也往那嘈雜的方向走去。

到得寺門,卻見一眾僧人圍成一個半圓,普清方丈站在正中,四大天王在其身後,一起迎向闖入寺門之人。

天色昏黑,柴嫣還沒看清是何人闖寺,只見普清走上前去,對闖寺之人說道:“敝寺向來敬重貴派,卻不知貴派今日為何不辨青紅,強要說敝寺暗藏邪派殺手?”

只聽來人趾高氣揚地說道:“敝派擔負著統領武林、除魔衛道之責,不敢不盡心竭力。貴派弟子宗善乃是寒鴉暗樁,證據確鑿,特來捉拿!”

柴嫣和柳青聽見來人此話,大吃一驚。又聽增長天王當即怒斥道:“一派胡言!縱然你等果有證據,也該提前知會敝寺,一同糾察。如此突然闖寺,將白馬寺當做了什麼?”

來人怒道:“事發突然,若是提前知會,必然洩露。廢話少說,白馬寺若是繼續包庇賊人,休怪敝派不講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