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遠心知這些人必是來者不善,便悄然走到幾人身後,拍拍一人肩道:“兄臺,在此作甚?”

那幾人正是田長老在此處埋伏著放哨,此時被聶遠發覺,當即被嚇得跳了起來。

其中一人怒道:“裝神弄鬼,你作死麼?”不由分說一刀朝聶遠劈來。聶遠劍鞘輕輕一格,又是一嫋,便將他單刀打落在地。

那人吃了一驚,其餘幾人又一齊揮刀砍來。聶遠倏然拔劍出鞘,卻見寒光一閃,細長劍影一一錯過幾個刀鋒,眾弟子慘叫連連,各自手腕被點,鋼刀落地。

幾人眼見不敵,拔腳就往霸下谷跑去。聶遠劍鞘一掃,將最後一人打翻在地,逼問他道:“你們是什麼人?在此地鬼鬼祟祟所為何事?”

那人不敢隱瞞,將事情一五一十說給了聶遠聽。聶遠將他穴位點住,便也暗自跟蹤在那幾個逃跑的弟子身後,往霸下谷走去。

那幾人也不管聶遠是不是跟隨在後,慌慌忙忙徑直往谷口中跑去。

聶遠到得一棵大樹後站住觀望,見得煙氣就在谷中不遠處。又聽得其中熙熙攘攘,喊殺聲不斷,便也移步跟著往裡走去。

方才走了三步,聶遠突然覺得腳下踩到一個柔軟的物事,連忙停步讓開。聶遠撥開半人高的雜草俯身下去察看,卻見其中藏著一個昏迷的女人。

女人戴著面紗,正是夏昭容。聶遠想起滅魄給黑袍客派下的任務,當下以為是他動的手,不由暗暗惱怒。

聶遠探了探她鼻息,發覺她只是昏迷,又心中一喜。聶遠看看谷中煙火瀰漫地愈加劇烈,心道自己無暇顧及夏昭容,不由得躊躇起來。

聶遠正看著谷中,突然聽見耳邊“咳咳”兩聲輕咳,回頭一看,卻是夏昭容悠悠醒轉。

夏昭容茫然道:“我這是在哪……”隨即回頭看見聶遠的面孔,本能地嚇了一跳,連連向後瑟縮了數尺。

聶遠連忙道:“你不要怕,我不是歹人。我們在洛陽見過,你還記得嗎?”

夏昭容流血不少,現下正身子虛弱。她抬手按按頭,突然面露驚恐道:“你……我想起來了,你就是救東丹王的那個人。”

說罷她連忙去尋自己細劍,卻驚覺它不見了蹤影。聶遠見她十分害怕,便先後退了兩步道:“姑娘,我知道你一定恨我,但現下東丹王已經死了,也算是罪有應得罷。”

夏昭容一聽見東丹王已死,又驚又喜,當即跳起兩手扶著聶遠道:“真的嗎?你說的是真的嗎?”

聶遠點點頭道:“千真萬確……”

夏昭容打斷他道:“你快說說,他是怎麼死的?誰殺的他?是你麼?小少俠,姊姊就知道你俠義心腸……”

聶遠見她現下這般情態,不由憐意頓生。但知柴榮尚在險境,便連忙對夏昭容道:“姑娘,在下還有要事在身,你身子虛弱,且先稍歇片刻。待到身子好了,再出山去吧。”

說罷聶遠轉身便走,夏昭容稍一愣神後,叫住聶遠道:“少俠,謝謝你。”

聶遠方才走了兩步,停住道:“你不必謝我,東丹王罪有應得,你晚上終於可以安眠了。”

夏昭容想起自己昏迷前黑袍客說過的話,知道如今自己又被寒鴉拋棄,成了無根之萍。雖然噩夢已經不再,但自己的豆蔻年華也已一去不返,自己從此亦是走投無路了。

想到此處,夏昭容又叫住聶遠道:“那……少俠,你要去哪?”

聶遠暗暗頭痛,只好告訴她道:“我要進谷中救人。”說罷又要轉身離開。

夏昭容急忙道:“我和你去。”說罷就要趕上前來,可她剛一移步,就覺頭暈目眩,無法再走。

聶遠微微側頭道:“姑娘你失血過多,且先在此處安歇,不要走動……”

夏昭容本就對聶遠並無厭惡,此時見得他是好人,自己又別無依靠,連忙道:“小少俠,你要……記得快點回來,送姊姊進城。”

聶遠驀地想起柴嫣說這話時的語氣神情,當下答應道:“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