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盡頭(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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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榮見他左右指派弟子去探聽莊外訊息,過得半晌也不敢進攻,又嘲諷他道:“田長老,且聽柴某為你指一條明路。你趁何長老還未追究下來,趕快解甲歸田,找一無人之處躲避起來,了卻殘生,還能苟活於世。倘若大勢已去,到時死無葬身之地,悔之晚矣!”
田長老聽得渾身一顫,駭然不能言語。江峰連忙勸住他道:“田長老,千萬不可再聽這小賊言語,這是他們鬼谷派的詭辯之術,聽了令人心智迷失,走火入魔!”
田武點了點頭道:“我倒也聽說過鬼谷的詭辯厲害……”但他仍兀自驚疑,徘徊不決。
柴榮暗暗握緊了青冥劍,他如今已將攻心做到了極致,接下來的事情,只能用劍來解決了。
……
螭吻峰下。
聶遠焦急地等待著,他時而望向峰頭,時而望向山下,無論如何總覺坐臥不安,心中煩悶難平。
一陣涼風習習吹過,聶遠忽然聽得身後一陣簌簌響動。聶遠心下一驚,回身一看,卻見是一棵槐樹枝條被風吹動。
那槐樹生得莫名黝黑,張牙舞爪,似是在嘲弄聶遠一般。
聶遠看得心煩,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青霜劍,劍柄上纏著的蔚藍色流蘇在風中飄動,顯得頗為嬌柔。
聶遠拔出劍來走到這槐樹跟前,暗運內力憑空點出數劍。
劍尖在槐樹枝條上輕輕一落,聶遠卻覺自己體內的鬼谷內力深邃悠遠、正一派道教內力順滑如水、寒冰內力凌厲如冰峰,竟又兼具轉魂的九陌陰毒內力。聶遠當下自己心中也暗自驚詫。
他連點枝條九處,枝條皆一觸即落,再看枝條中心,看得見黑氣和冰霜交錯瀰漫,木質盡數腐爛。
聶遠又驚又奇,他不曾想自己體內的三股內力交錯複雜了這麼久,經紫霄真人這麼一化,竟然融而為一。
如此一來自己的內功比之這番內傷之前,竟是有進無退。聶遠對紫霄真人一時又感恩,又愧疚,心情難以言狀。
正沉思間,他忽覺一陣熟悉的刺痛從膻中穴發出,緊接著這刺痛又向全身經脈蔓延。
聶遠當下暗道不好,心中明白紫霄真人的正一教真氣雖將自己原本的三股真氣化開,但無法治療自己已經損傷不堪的經脈。
想到此處,他連忙席地而坐調養內息。過得不久,刺痛感漸漸隱去,聶遠稍稍放下了心。
但他知道這舊傷時時藏在自己體內,只待生死關頭髮作,又不禁暗暗發愁。看來那東丹王府拿出的《火毒論》中所志的非黃沙膽、海珍丹可治此內傷,確實所言不虛。
聶遠一門心思分了兩邊,一門放在螭吻峰上,一門放在霸下谷中,無暇再想自己的傷勢。涼風陣陣吹過,聶遠看向峰頭,期望著師父的身影。
如果下來的不是師父的身影,他的青霜劍也已磨礪以須,只待出鞘。
過了不知多久,聶遠忽然聽得峰頭之上傳來一陣聲音。聶遠離得太遠,聽不真切,急忙快步跑去。
到得山路盡頭石碑之下,聶遠才聽清這竟是師父的狂笑聲。他自幼在雲夢山以來,從沒聽師父笑得這般爽朗,這般放縱,這般如釋重負,無牽無掛。
聶遠心頭一喜,只道是師父擊殺了滅魄,為封師叔報了仇。他當即就要上峰頭去,卻見師父突然從石碑旁閃出,步步朝自己走來。
頡跌博面容卻不似他的笑聲一般爽快,而是帶著幾分惆悵和猶豫,似乎是做了一件對錯難辨的事。
聶遠迎上他道:“師父,您還安好麼?”
頡跌博全不理他,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突然連連搖頭道:“錯了,錯了,全都錯了。”
聶遠奇道:“師父,什麼錯了?”
頡跌博看看聶遠,突然拍著他肩道:“遠兒,為師錯了。這些年,是為師自以為是……不,不止這些年,這幾十年來都是如此。”
聶遠見師父心緒錯亂,心下一驚,連忙道:“師父,你莫非是中了滅魄的邪功麼?”
頡跌博放開聶遠,欲言又止,終於一言不發,而是轉身自顧自走下山去。
聶遠看看峰頭,又看看師父背影,只好追上師父道:“師父,到底是怎麼回事?”
頡跌博突然站住,背過手看向天道:“遠兒,為師的江湖已經走到了盡頭,以後的江湖,要你和榮兒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