頡跌博背起右手,腳下邁起雲夢縹緲步來,一隻左手推來推去,便將聶遠打來的拳勢盡數擋下。

聶遠出拳無果,左腿虛動,猛地緊跟右腿飛起,朝頡跌博直踹而來。

頡跌博見聶遠出招遲滯緩慢,綿軟無力,料想是他畢竟心存芥蒂,不敢和自己全力動手。

頡跌博右腳一撤,側身隨手接過聶遠飛腳,將他順手引到了身後地上,隨即突出左掌,直接像聶遠身後的柴嫣擊去。這一掌頡跌博有意放緩了去勢,要逼得聶遠全力來救。

聶遠果然剛一落地,馬上一閃身插到頡跌博同柴嫣之間,使個“探馬回栓手”將頡跌博掌力託開,又向自己身前拉過,要改了這一掌的去向。

頡跌博當即一個“墜肘”將聶遠招式化解,緊跟一個“趨身翻劈”,又用手背向柴嫣劈去。

聶遠見狀,連忙起一個“將軍上馬”式,掃腿直踢頡跌博翻劈的手腕。

頡跌博道一聲“好小子”,翻劈手一轉,變成個鷹爪擒拿手,一把將聶遠腿脛拿住。緊跟著左手一拉來腿,右手順勢一按肚腹,已將聶遠摔在地上。

柴嫣在旁,見頡跌博將聶遠放倒在地,竟還有出掌搶攻之勢,連忙用個“纏腕衝首”,一手去卡頡跌博搶攻的右手手腕,一手握拳,微凸中指,直接打向頡跌博神庭要穴。

頡跌博右手使個“突”字訣,一翻掌心,用手側磕在柴嫣纏腕之手的手心,隨後反手一拉,引柴嫣這手向上,擋下了她打向頡跌博穴位的斜拳。

柴嫣一隻手被另一隻手一打,兩手都甚是痠麻,不由得痛得眉頭一皺。

頡跌博“哈哈”一笑,向下一甩,將柴嫣手鬆了開來。

聶遠人雖倒地,卻看見柴嫣這一招出得竟有些毒辣味道,心裡也生出了疑竇。

“姑娘好一手打穴功夫!”頡跌博道。

“什麼打穴功夫?”

“姑娘打的不是老夫的神庭穴嗎?”

柴嫣一聽,在自己頭上摸摸道:“我哪裡知道是什麼神庭穴?爹爹請來那流浪武師教我防身術時,只說若是遇上了壞人,只需用力在他髮際上五分處用力一敲,便能敲得他頭昏腦漲。”

頡跌博撫須笑道:“原來如此,流浪武師教些女子防身之術,自然要毒辣些,縱使是插眼踢襠,也不足為怪,如此倒是老夫多想了。”

頡跌博說完,又對聶遠道:“你的拳腳功夫也太過尋常,太過依賴你手中劍了,今後還當認真習練空手武功。”

聶遠打打身上塵土,拱手道“是”。

“既然你身體已恢復了七八成,若是無事,便去看看你師弟那邊吧。近日城中來了不少高手,你師弟智略雖然不差,遇上要用拳腳解決的事情,為師還是擔心出了差池。”頡跌博繼續道。

“那師父吩咐我的事情……”

“你以為寒鴉還用你坐在府裡,安安生生等他們上門來請麼?”頡跌博道。

聶遠答應下來,便要離開,頡跌博突然喊住他道:“且慢,柴姑娘若是閒著,便和他一起去吧,這小子憨憨傻傻,遇事轉不過彎來。順便……也別讓他把第二個任務給落下了。”

“什麼任務啊?”柴嫣問道。

頡跌博一笑,背身回了屋裡。

柴嫣又向聶遠問是什麼任務,聶遠口中含糊道“沒什麼”,自己先轉身出門了。

柴嫣不明所以,也跟在聶遠身後出了門。

“你這孽徒的任務,便是好好和榮兒學學怎麼哄女孩兒開心。”

聶遠想起師父夜裡在屋頂與自己派下的任務,便是一陣頭痛,這可真是比去調查十萬叛軍的行蹤難得多了。

兩人走在路上,走了許久,都各自沒有言語。

不知走了多久,柴嫣想了又想,終於對聶遠開口解釋道:“我以前是學過兩招防身的招式,見你們都是習武之人,覺得這兩招也沒什麼稀奇,就沒有告訴過你們。可是昨天你師父對你發怒,我一時緊張,便對他動手了……現在想想真是不敬。”

聶遠微微一笑,對柴嫣搖搖頭道:“你不必多想了,師父向來最是不顧儒學的繁文縟節。他常說他已達到‘從心所欲不逾矩’的人生境界,偷學他人武功、不分賓主、不敬師長這些事在他看來,都算不得什麼。”

柴嫣聽聶遠這麼說,惴惴不安的心緒也漸漸放緩了,便問聶遠道:“那我們現在該去哪裡?”

“去昨日白天的那個書攤吧。”

“書攤?”柴嫣不解,疑惑道。

聶遠一笑,從衣衫裡掏出一個紙團,隨後將那紙團揉了開來,一字一句念道:“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柴嫣這才想起昨日她生聶遠氣時,將那商販賣的詩集隨手一撕,朝聶遠砸了過去,卻不想聶遠還留到了今天。

“山無稜,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柴嫣滿聲歡愉地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