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嫣承受不住,突然飛起右腿,一腳踢向頡跌博胸口,頡跌博放開發力的右手,向後閃過。

頡跌博長袍一揚,立於兩步之外,柴嫣猶然氣鼓鼓地站在原地,眼中冒火,緊緊地盯著頡跌博。

“阿嫣……”柴榮跪在地上叫道。

柴嫣只是緊緊盯著頡跌博,毫不理會柴榮。

“你們先站起來。”頡跌博道。

柴榮和柳青相視一眼,一同站了起來,剛一站起,柴榮便馬上搶到柴嫣和頡跌博兩人之間攔住柴嫣。

卻見柴嫣雖然站立不動,但身體微側,左手稍稍抬起,熟習武學之人一眼便能看出,這明顯是做了個準備動武的姿勢。

“你也站起來。”頡跌博指著柴嫣身旁跪著的聶遠道。

聶遠自始至終,情知犯了師父心中大忌,不敢有一句頂撞,此時站起之後,也是沉默不語,不發一言。

“此事老夫權且記下了,你幾人都帶傷在身,先隨我回府療傷,其餘諸事,明日老夫再一一詳察。”頡跌博見柴嫣近乎走火入魔一般,便讓開一步,主動放下不提。

柴嫣一時衝動激起的怒氣同藶火毒氣相互激發,早已喪失理智,唯記得自己是要頡跌博不可傷了聶遠,此時頡跌博彼話一出,如釋重負,心中一疼,竟又一跤暈了過去。

聶遠在柴嫣身側,急忙小心翼翼地扶著了柴嫣,誰知柴嫣全身癱軟,渾似無骨,聶遠只用一隻胳膊扶住柴嫣肩膀,哪裡能扶得住?

柴嫣身體軟下,雙腿癱在了地上,聶遠急忙跟著蹲下,用兩隻手扶著她的雙肩,不讓她上身倒下。

“孽徒!”頡跌博突然喝道,“她已昏迷,你這樣扶著可有半點用嗎?”

“師父……”

“怎地我為師十幾年,竟教出你這般迂腐的徒弟?”頡跌博一邊擺頭長嘆,一邊跺足不已。

“我……”

“你不抱她回去,難道要柳姑娘抱她回去嗎?”頡跌博狠狠地一甩衣袖,竟甩的周圍空氣為之一震。隨之他自顧自轉過身去,向城池方向走去。

柴榮急忙在一旁道:“舍妹冒犯師父了,徒兒代舍妹向師父賠罪。”

頡跌博揹負雙手,緩緩道:“不怪,不怪。”也不再過多言語。其實他本不是自持資歷之人,又不是真的要傷了聶遠,自然也沒有對柴嫣有所怨恨,只是好奇她學的哪路武功而已。

“哈哈哈。”何長松突然爽朗一笑道:“這便走了,連聲告別都不同老農講嗎?”

頡跌博聞言停步,輕輕一笑道:“今日讓何兄看了笑話,何兄向來不喜在別家過夜,你我之間,還用講那些客套話嗎?”

何長松大笑一聲,轉身朝一邊走去,一邊走著一邊道:“好!好!”

“何長老留步!”柴榮小跑幾步,趕上前道:“晚輩知道何長老武功高強,但寒鴉殺手陰險歹毒,又剛離去不久,晚輩擔心……”

何長松聞言朗然一笑道:“他寒鴉厲害,難道我五行派就無人嗎?”說罷繼續踏足離去,留柴榮不解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待到何長松走到幾十步外林中路旁,柴榮果然遠遠望見已有三四個農人打扮的漢子迎了上去,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

待到何長松遠去,柴榮轉身一笑,朝仍在地上半蹲的聶遠道:“林中小徑難行,師哥注意腳下。”隨即轉身跟上頡跌博離開。

“師弟,請你來扶起令妹吧……我和令妹,多有不便……”聶遠猶猶豫豫道。

柴榮聞言,轉身按一按左肩道:“我方才受了那鐵鏢之傷,師哥就不要難為我了。”說罷也不顧聶遠回應,轉身繼續走路。

這邊柳青看了看仍在猶豫不定的聶遠,不由得感到甚是好笑,揉了揉自己受傷的臂膀,連忙轉身跟上了柴榮,把聶遠和柴嫣單獨留在後邊。

聶遠左右思量,無有他法,只得當做捧了一件無比易碎的琉璃珍寶,將柴嫣抱起在懷中,柴嫣在他的懷中溫柔安詳地呼吸著,緊皺的眉頭也早已舒緩,絲毫不像是毒發昏迷之人,倒像是個疲累睡著的嬰兒。

抱著柴嫣行進良久,柴嫣溫暖柔軟的軀體和她身上淡淡的清香,都觸動著聶遠難以撥動的心絃,讓他向來冰冷的脈搏,比面對江娥啼竹音時更劇烈地跳動著。

看著柴嫣因毒火微微發紅的臉頰,聶遠那顆冰冷了十幾年的心竟然無法按捺,他抬頭看了看前邊的頡跌博三人,都已在十餘步開外……

“我這是在哪……”懷裡的女孩突然開口說話道。

聶遠正看著懷裡的柴嫣,柴嫣突然醒來,讓他尷尬無比,只得顧左右而言他道:“在……在下冒犯了,柴姑娘,我這就把柴姑娘放下……”

“不要……我身子難受,一步也走不了。”柴嫣身體虛弱,聲音也十分嬌弱。

“柴姑娘毒火攻心……在下內力盡失,無法替姑娘療傷了,令兄和柳姑娘又帶傷在身,只得由在下先把姑娘抱回……”聶遠吞吞吐吐地說道。

“怎地你說話這般期期艾艾?啊!我想起來了,鬼谷爺爺可打傷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