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枚小指長短,氣息周流往復,隱隱連成一體的小巧飛劍,在低空之中,按照特定的方位慢慢盤轉。

天地元炁被小劍組成的氣息所牽引,一瞬間,整個汾陰城,都突然暗了下來。

暴雨打芭蕉。

被四枚小劍當空罩住的活屍們,在這股氣機下,身形陡然一頓。

無形的劍氣密密麻麻,從四面八方奔流襲來,有如天河決堤,一時間,整片天地都似乎倒卷翻起,撕空的刺響久久不絕,這些不可計數的劍氣彼此飛射,將虛空都攪成一鍋亂粥。

那些在死後,變得無比堅固的軀殼們,在劍氣下,就像是熱刀割蠟。

它們如破布娃娃般,被劍氣帶得高高飛起,直直騰上數十丈高,然後還未等落下,就被連帶骨骼,切割成一捧混著森白骨茬的稀爛血泥。

慢慢,慢慢……

那攤稀爛的血泥越堆越高,一寸,一尺……

到最後,竟疊成一方土丘大小,黑紅相間的血泥肉山。

群屍的慘叫此起彼伏,這一幕,如同閻浮地獄。

“飛劍……”

白朮低聲呢喃,他已認出那個面容悲苦的儒衫男人是誰了。

汾陰城,春秋學宮祭酒,羊士玄。

自己曾在趙家為奴時,就曾遠遠見他的數次。

他在汾陰城中的聲望如若泰山北斗,不僅是因其學宮之主的威名,也並非是第三境的修為,更多的,卻是那一手飛劍術。

瞬息千里,落袖而歸。

飛劍術與劍術,卻是大不相同。

以精金神材為母胚,人身為爐,氣血為火,真炁做重錘,每一口飛劍的出世,來得都不容易。

白朮前身地位卑下,也只在神怪誌異裡聽聞這般器物,至於親眼所見,卻還是頭一遭。

在那堆血泥中,一頭身形足足有四五丈高,如同一座小山包大小的活屍,正奮力振動雙臂,打散一道道飛射來的劍氣。

這樣的身量,幾乎如同傳聞中的巨人了。

輕易切割血肉,如熱刀割蠟的蜂擁劍氣,在它身上,卻只能擦出條條白痕,像打鐵般,碰撞出人頭大小的滾滾火星子。

它不時奮力朝空躍去,似要摘下四枚飛劍中的其一,打亂這無邊陣勢。

可每一次,都被長河般的劍氣重重壓回地面,砸出巨大凹坑。

“吼!!!”

遠比雷轟更狂暴的巨吼襲來,附近,一片飛沙走石。

巨人活屍被壓成弓形的脊骨突然一直,它一把扯碎背上的劍氣長河,大踏步朝羊士玄,這位學宮祭酒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