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鄉下的孩子,目前看來還真沒哪個唸書特別出彩的。

在大學錄取率如此之低的年代,想要跳出農門,成為時代“驕子”,機率實在是太小了。

如今,曾經被劉老根寄予厚望的長孫,唸書上升的希望已經徹底破滅了,劉老根的心情可想而知。

在劉麗萍看來,所謂的不適合唸書,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人的確有智商的高低之分,但只要不是夢想著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偉業,只用來取得一般的成績,普通人的腦子就夠用了,關鍵是看有沒有用心學。

虎子不上學了,根源是態度問題,而不是天分問題。

很多事情,不怕天分不足,最怕不求上進,得過且過。

抱著這一類心思的人,時常存在畏難怯難情緒,常常認為自己做某項事業不合適,給自己找藉口。

“孩子都十六了,由得他做主吧,咱們摻和太多反倒是不美了。”陸坤壓低聲音小聲說道。

想他當年十歲出頭,朝不保夕的時候還知道上學上進呢,虎子今年都滿十六了,既然願意出來闖蕩不願意唸書,也不必再死命勸了。

這種人生的關鍵選擇,無論對錯,都賴不到大人身上。

劉麗萍勉強笑笑,緩了一會兒才道,“三哥的婚事,老爺子已經給定下來了,今年五一的時候辦酒席。”

“五一?”陸坤眉頭微皺,今年五一他可能會比較忙一些,“看情況吧,要是不忙,咱們全家回去一趟,要是事兒趕事兒,到時候我讓司機送你們孃兒幾個回去一趟。”

“對了,二哥買車了,貸款,差點沒被咱爹給揍趴下!”劉麗萍神神秘秘道。

陸坤往邊上瞅了一眼,樂道,“怎麼揍的?”

“還能怎麼揍?”

劉麗萍撇撇嘴道,“我跟侄女聊天的時候,侄女給我說了,老爺子拿著曬穀時候趕麻雀的竹竿,差點沒把二哥給打瘸了。”

“不至於吧?”陸坤有些不信,“你二哥買的啥車,咱爹至於下這麼狠的手。”

“不知道,反正新車,光是裸車就二十萬。”

劉麗萍緩了口氣道,“二嫂原本正打算在鄉下照著咱們給老兩口起的房子模樣再起一座房子呢,結果錢被二哥給作完了,還貸了款欠一屁股債,夫妻倆差點吵翻天了都!”

劉向南他媳婦,連風水先生都請好了,日子都定下了,磚廠的磚也下了定金了,結果劉向北沒跟她商量,就悶聲不吭地買了車。

這年頭,在絕大部分務實的老百姓眼裡,買車無疑是個賠本的買賣。

一個是他們捨不得往外掏那麼大筆錢,覺得把自個兒賣了也不值那麼多錢,另一個則是他們覺得買那玩意沒多大用處,甚至覺得‘這輩子走路、坐公交、客車就挺好’。

說實話,都是窮鬧的。

“那二哥二嫂怎麼樣了?”陸坤把報紙放下,手搭在自個兒媳婦大腿上,不老實地摩挲著。

“不知道二哥怎麼解釋的,反正這事兒貌似已經翻篇了。”劉麗萍毫不留情地把陸坤的手給撥開,然後伸手拿遙控器調電視臺。

陸坤點點頭,心中瞭然。

夫妻之間,床頭打架床尾和,中間的那點兒事情自然不肖多說。

估摸著二哥起碼得付出好幾個億的代價,才能把這事兒給糊弄過去。

“那咱爹呢,現在是什麼想法?”陸坤回過神,關心關心老爺子。老爺子的身體雖說硬朗,但情緒到底不該這麼大起大落的。

老爺子的想法,他大概是知道的。

老爺子是屬於‘不折騰’的代表。

或許在他看來,二哥一如既往地做以前那些收鴨絨鵝絨、頭髮辮子等不需要什麼本錢的生意,才最有前途,但凡是需要本錢的生意,都是不穩當!

小本錢,零風險,大收益,才是他們的最愛。

即便...他以往嘴上一直以兒子收破爛為恥,但心裡未嘗就沒有對兒子能吃苦的欣慰。

年初時候聽說劉向南在鎮上買了好多家商鋪,他就已經不大高興了,他認為自家養的傻兒子‘飄了’!

以往那個走街串巷喊著“收頭髮辮子,回收舊電器、換剪刀、換洗臉盆、收啤酒瓶、燒酒瓶、收爛拖鞋...”的老實孩子,才是他最放心的。

“你知道,二哥二嫂這幾天都躲著老爺子,就怕被各種方式反覆勸反覆教育。要不,你給老爺子打電話瞭解瞭解情況?”劉麗萍慫恿道。

“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