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傢伙,福王也就罷了,半壁江山,瘸腿朝廷,而在崇禎十一年,那時候可是闖王聲勢大跌,孫傳庭、洪承疇縱橫中原,這時候竟然敢拒絕詔命,絕對是膽大包天。

眼見皇帝蹙眉不悅,趙舒為他開脫道:“崇禎朝渾濁不堪,黨爭激烈,所以朱之瑜才不肯入朝;福王天命不在,奸臣當道,故而其不入。”

“如今政通人和,百姓安居樂業,雖不至知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但也相差無幾。”

“徵召朱之瑜入朝,正當其時,也好凸顯陛下之德行感昭。”聽到這,朱誼汐眉頭舒緩了許多。

也對,崇禎,福王。他們兩人多次徵召,人家都不當官,結果自己徵召,人家就屁顛屁顛的跑來了。

透過兩相比較,這不正好說明他的偉大嗎?不過,他有些遲疑道:“若是這個朱之瑜仍舊不顧一切,拒絕朕的徵召,這不是將我與崇禎、福王為伍嗎?”趙舒聞言,啞然失笑,他這才反應過來,皇帝一直是愛面子的,這時候他倒是忘了。

“您勿憂,在聖旨徵召之前,老臣可以修書一封,試探一二。”

“若是可行,再下聖旨即可;不行,則罷了。”皇帝這才點頭,露出了一絲笑容。

“除此以外呢,還有他人嗎?”

“有一人,原本名喚顧繼紳,字忠清,後改名炎武,字寧人,在民間也博得偌大的名望。”趙舒繼續舉薦道:“他曾在南京任職,撰成《軍制論》、《形勢論》、《田功論》、《錢法論》,即成‘乙酉四論’,朝野矚目。”

“紹武初年,天下平定後,其又罷官,遊歷於大江南北,教書授學,似乎在追尋前明為何而亡之事,踏破了不知多少布鞋。”

“也因為如此,其竟有王陽明之風,似在建立新學,民間爭論不休……”相較於朱之瑜,朱誼汐對於顧炎武實在太耳熟了。

與王夫之,黃宗羲,並列為明末清初的三大思想家。

“禮義廉恥,是謂四維”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經世致用”這些口號朗朗上口,直指人心。可以說,程朱理學盛行四百年,陽明心學式微,而顧炎武的這些思想,對於朝廷來說,都是具有極大的利用價值。

沒錯,在朝廷看來,陽明心學的格物致知思想,對於治國完全沒有用處,比不上越來越腐朽的程朱理學。

而顧炎武的這些思想,卻能為國所用。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這不就是號召百姓,保衛朝廷,保衛朱家江山嗎?

經世致用,不就是培養人才,治理天下嗎?

“好!”朱誼汐興奮道:“就先徵召顧炎武。”

“對於他,我可是聞名許久,既然有此大才,正應該編修史書,才能不浪費開來。”趙舒訝然。

在他看來,朱之瑜文學功底深厚,為人又剛正無私,比顧炎武這種名大於實的人強多了。

之所以徵召顧炎武,就是為了照顧他的名氣。

“是——”趙舒嘆了口氣,繼續開始舉薦……而此時在浙江,紹興。朱之瑜在家中研習書法,鑽研畫作,可以說悠閒自得,極其舒適。

五十有六的他,已經一把年紀,原本一腔熱血想要復國,在紹武皇帝再次統一天下後,立馬就偃旗息鼓,開始了悠閒時光。

即使不時有官場中人,想要舉薦他入朝為官,但都被一一拒絕。這些年來,他與其他大儒一樣,視甲申之亂為大恥,更是對滿清入關心有餘悸。

這些年來,不斷的研究,終於有其所得:治國,要學以致用,

“學問之道,貴在實行,聖賢之學,俱在踐履。”而他卻並不知道,如果在歷史上,為了儲存節氣,他將流亡於日本,寄寓二十多年,傳途授學,把中國先進的農業、醫藥、建築、工藝技術傳授給日本。

建立了以舜水學說為宗旨的

“江戶學派”。

“之瑜,之瑜——”忽然,一聲蒼老的叫喊,讓朱之瑜從書法中回過神來,他匆匆放下筆,走出了房門。

三步並兩步,攙扶起一面走來的老人。這是他的長兄,朱啟明。在八歲亡父之後,長兄如父一般撫養他長大,可謂是勞心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