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我不是外人,就莫要客氣了。”

朱勐搖搖頭,失笑道。

隨即兩人面對面坐下,一時間竟然有些感慨。

李定國越發的精瘦了,面板也黢黑了不少,但人卻十分的精神,英姿勃發。

“定國,從貴州,到昆明,咱們也有三四年的光景了吧?”

“應當是有的。”李定國琢磨了下,附和道:“那時是紹武二年,今年是五年,得有四年了。”

“你成了侯爵,如今又搗鼓了那些土司,雖說很難上一層,但加一些年俸還是可行的。”

朱勐輕笑道:“雲南亂了一陣子,你覺得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這?”李定國抬頭,有些不解。

“按道理來說,這是雲南巡撫應該過問的,但你也是雲南總兵了,也應該心裡有數。”

朱勐鼓舞道。

“統制,我聽說衙門之中許多人言語改土歸流之事,彷彿一旦消滅了土司,改土歸流,雲南就會大治。”

“但依末將看來,亦兵亦農的軍戶,在雲南依舊合適,只需要一些變通即可。”

李定國誠懇道。

“哦?詳細說說。”

“雲南雖大,但無外乎雲南府、廣西府、楚雄府、大理等寥寥數地,其餘不過是丘陵溝壑,地方貧瘠,煙瘴之地,建縣根本就不合適。”

“而土司三心二意,貪婪成性,不足為倚仗,如當年孫可望入昆明,土司們觀望者甚多。”

“所以,只有軍戶,才能讓雲南安穩,尤其是在那些遠離昆明地方。”

“不錯,你說的很有道理。”朱勐點點頭,摸了摸下巴道:“不過軍戶制已經不堪用了,改制之事還得上稟朝廷。”

“定國,我將於九月初離開滇省,回到京城了,雲南的事宜就交給你了,孫可望雖然離去,但莫要鬆懈。”

李定國張了張口,終究還是點頭了。

這些年來他也成熟了不少,知曉朱勐是留不住的。

不同於他這個侯爵,朱勐作為兩省統制,宣國公,影響力驚人,絕不會在一個地方多留太久。

況且,對於他們這樣的勳貴來說,最適合的地方只能是京城,五軍都督府裡養老。

眺望著北方,李定國忽然又想起了高一功,他恐怕在甘肅總兵任上枯燥地數沙子吧!

世事無常,西軍,闖軍,都已煙消雲散了,他竟然在為明廷做事。

依著朝廷的慣例,自己怕是也得調離雲南,那該去哪個省呢?

而在北京城,對於各地勳貴們的調整,已經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了。

如朱勐,尤世威這等坐鎮一方的國公,必然要回京調職。

原因很簡單,就是為了去除他們的影響。

像是朱勐,作為雲貴統制,兩省的縣府巡防營主官,大部分都是由他們上報請任,雖然迅速地安定了地方,但卻建立起了無可比擬的影響力。

而像是明初,湯和平定福建後,八閩大部分的百戶、千戶出自其舊部。

像是徐達,其拿下元大都後,遼東及北平附近都是其舊部充任,為朱棣造反貢獻了不少的力量。

軍戶制的存在,可以迅速的安定地方,但同樣讓明初的勳貴們勢力強大,利弊參半,在繼承人無法駕馭的情況下,只能斬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