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府,衡水縣。

剛剛入秋不久,一場小雨就襲擊了這個縣城,說不上雨打芭蕉,只能說是略顯滋潤了乾涸已久的大地。

鄭森按劍,身著一件稀錢的戎服,外面罩了一層皮甲,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威風凜凜。

此時的他,不像一個縣太爺,反而像一位將軍,魁梧的身姿,極為顯眼。

他久久站立在一個小土丘上,看著大路上雜流而入的軍隊,將士的靴子踏在潮溼的土路上,卻依舊讓灰塵大起。

顯然這種小雨,只不過是撓癢癢罷了。

清風裡瀰漫著一股子泥土特有的氣味,花瓣在泥濘裡很快被踐踏到了淤泥中。

巡防營三百來號,基本上按照七日一操的強度來訓練,軍官們來源頗多,但營正卻是來自於京營。

所以在他一般照貓畫虎的操練下,整個衡水巡防營,倒是顯得有模有樣。

而在另一邊,規模達到五百人的青壯民兵,卻一個個雜亂無章,顯得極為熱鬧,彷彿是一個菜市場。

巡防營約莫一刻鐘就集合完畢,而各村到來的民兵們兩個時辰了也還是亂糟糟。

剛任免半年的鄉警們,一個個喊破了嗓子,半個時辰才算集結完畢,勉強看出個隊伍樣子。

至於為何不讓巡防營去幫忙,且不說認不認識,就說那咋七八啦的方言,關係,估摸著得折騰到兩個時辰。

“湖廣時,每入冬則操訓百姓月餘,如此精兵不絕,看來河北任重道遠啊!”

鄭森看著眼前的這兩支軍隊,頗有些失望。

巡防營到底是不是京營,地方部隊,但是他一想到京營中的風采,心裡總是不免失望。

至於民兵,更不用提了。

“縣尊,本縣巡防營,民兵,已集合完畢。”

人高馬大,40來歲,一臉疲態的趙安,拱手拜下。

“嗯!”

鄭森臉色不變,開口說道:“這場演習就開始吧!”

鄉警們注目以視,滿臉的巴結。

言罷,他就坐上了高臺,看著這場地方武裝的演習,眼神卻飄散到了天空中。

在三老任命之後,他這個縣太爺的威名直達鄉村,自然而然,就想要一番業績了。

如今河北三年半稅,地方人煙稀少,無論是教化還是賦稅,他都沒有機會。

既然沒有機會,那就創造機會。

鄭森早就打探清楚了,在衡水之中的蘆葦蕩,有著上百戶的船民。

平常無事的時候打魚為業,碰上了好處,就化身為水匪,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況且,衡水直通鹽池,也是一條通行鹽船的交通要道,必須要整理乾淨。

而這些水匪們,則是私鹽的嘍囉,起到了掩護作用。

以往的縣官們,對於這些倚仗著地利,打不著抓不到,跑的還賊快的水匪們,無可奈何,索性就不管了。

但鄭森不同,堂堂的庶吉士,下放到地方為官,必然是要做出政績的,不然怎麼升官?

衡水蘆葦蕩極多,抓肯定是抓不著的,但鄭森卻另有法子。

那就是封鎖。

將蘆葦蕩一帶,完全封鎖住,不讓一粒糧食流入河中,到時候其就得現形了。

巡防營的兵馬自然不夠,所以,他就把心思,聚攏到了民兵身上。

“縣尊,這群泥腿子們,看上去雖然不錯,但卻沒有膽子上陣殺敵,還是讓他們運糧吧!”

趙安嘆了口氣,無奈吐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