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種意義來說,省考,就是在府、縣一級的人事權的掠奪。

中央收地方之權,省再收縣下之權,一層層的壓下,這就是官僚。

省考的好處頗多,對朝廷來說利大於弊,內閣大臣們紛紛表示同意,只是對於省考的內容具有爭議。

不過這點小事,隨口就能解決。

皇帝張口就來:“以算數、明經為題,不以晦澀難懂,而以簡潔明瞭為要。”

“出題百道,兩者各五十,以一時辰為限,每題計一分,從分高者至下而取之。”

說白了,書吏一職要求不高,明經考記性,算數考計算能力,都是實用性強的能力。

不消幾年,等這群書吏們就會在各衙門生根。

同樣,省考的出現,也就意味著胥吏世襲的終結,意義重大。

不過,這只是朝廷規定各縣衙書吏數目,即經制之吏,每縣不過二三十人。

還有大量的白役,即臨時工被差遣,朝廷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下。

因為實在是沒有那麼多的錢糧來養人。

省考一事展開,在南京掀起了巨大的波瀾,直接將江蘇清田之事壓下。

而獲知省考之事後,吏部尚書王應熊、戶部尚書高宏圖聯袂而來。

面對兩人的求見,皇帝不慌不忙,慢慢地接見。

首先是高宏圖,作為山東人,他身材較為魁梧,鬍鬚修長而花白,國字臉,面容整肅,印象分著實不差。

這也難怪東林黨會接納他,並且主導了分割東林黨行動,誰能想到濃眉大眼的高宏圖,會做出這等事?

“陛下,省考之事利國利民,微臣舉雙手贊同。”

言罷,不待皇帝鬆口氣,高宏圖卻一臉凝重道:

“自從祿改以來,區區從九品,月支十塊銀圓,而又增擴吏員,並與俸祿,雖每人不過二塊,但地方負擔卻日益嚴重。”

說著,生恐皇帝不信,高宏圖拿南京治下的江寧縣舉例:

“典史、巡檢、驛丞、閘官、稅課大使、河泊所大使,四班之衙役之首等不入流之職,加上六房書吏,皆授從九品之位,二三十之數,如此每縣一年多支用近三四千銀圓。”

“而陛下,如果再算上經制之吏,以及您給予的寬大俸祿,一縣支用,一年最少要有三四萬銀圓。”

“江寧縣乃是上縣,去年上計也不過十萬三千餘銀圓,三七分成後,縣衙僅剩七萬九百塊,倒是能支用縣衙官吏的俸祿。”

“除去巡捕營,剩餘的修河鋪路,救濟災民等事,就不免有些捉襟見肘。”

“這還是應天府等江南之地,如果是北方,雲南、貴州等偏僻之地,怕是完全支用不起。”

銀幣祿改政策是朱誼汐在湖廣地區施行的,考慮到發放糧食的不方便,所以就採用銀圓來給百官發放俸祿。

而在俸祿上,則增加了許多,例如,月俸上,從九品為十塊,九品為二十塊,一階增十塊,到了七品的縣令時,其月俸就是六十塊。

年俸則到了七百二十塊銀圓。

當然,這是考慮到亂世中物價騰貴,石米三四兩的時期,這也不算太高。

高宏圖苦口婆心道:“雖說俸祿之改並未普及至江南,但僅湖廣一地,就已經讓地方苦不堪言。”

他也是急了,沒得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