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落長大了,以後想做什麼呢?”師太想著先哄住小落的情緒,她要還是這麼一直哭下去,她哪裡還走得了呢?

“我……”小落囁嚅,“我還不知道呢?”說罷抬起頭來眼淚汪汪地看著師傅,滿臉哀求之態。

“沒關係,好好想想,想好要做什麼就寫信告訴為師,讓師傅也知道知道。”怕小落失聲哀求之下自己會心軟,儘管心中再是不捨,她不得不先發制人,先把最殘忍的話說出來堵住小落那哀求之意。她撫著小落的三千髮絲,心中亦是惆悵萬分,只恨這世上沒有兩全齊美之策、造物弄人。

小落再傻此時也聽出了師傅的話外弦音,還是忍不住的失聲追問:“師傅這是不回來了嗎?”滿眼期待地看著師傅。

善真面不改色的看著她不說話。

師傅於自己那絕對是恩同再造,師傅為了自己離鄉背井這麼多年,自己又憑什麼要求師傅這樣那樣?小落心中茫然,一時間傷神不已,眼眶又是噙滿淚水。

這是善真師太最不願意看到的樣子,她有點擔心小落會太過傷情,一落不起。如果那樣的話,不僅她之前所付出那十幾年的光陰都付之流水,而且怕是會適得其反。她必須要換個法子了。

她微微蹙眉,眉間已然皺起,慢慢扭成一團!漠視著小落一副楚楚可憐的臉平淡地說道:“還有兩年你就是及笄了,不能遇到什麼事情就哭哭啼啼,隨著自己的性子來。”

小落哭得有點暈頭了,看到師傅這般她晃晃的站了起來,一把抹去眼中的眼淚低頭不語,她知道師傅是生氣了,生大氣了。

很顯然,這麼多年的師徒之情在她們心裡已經有了一定的默契,比如此時小落知道師傅很生氣,生氣到自己不敢再哭哭滴滴了。

終於還是到了不能再跟在師傅身後的這一刻,終於還是到了兩人要分道揚鑣的時候,終於還是到了自己最不想面對的時候。此時此刻的小落強忍著內心悲痛,面部已經有些扭曲,她不說話,她不敢說話,她怕自己一說話就崩不住了。

“孩子……”

“你就不能不走嗎?為什麼?為什麼難你也要拋棄我?為什麼?”顧不得太多,小落還想再拼一下或許再拼一下師傅會留下來。積壓許久的難受如洩洪的滔滔洪水一般狂奔而來,聲勢之大連剛才已經走了的李昭業都聽到了一吼聲,他回頭望了望,亭中的林落抱著頭蹲在地上。

善真剋制著自己心中難受,面色不改,凝視著遠方。

見師傅不語,小落也是有點昏頭,開始胡亂說話了。

“為什麼?師傅你為什麼這麼心狠?落兒,落兒哪裡做得不好嗎?你為什麼不要我?你即然要走為什麼不把我帶走?為什麼?”小落泣不成聲嘶吼。

善真還是不語,咬緊嘴唇,呆然看著前方。

師傅的默語讓小落看到了機會,或許師傅除了走還有其他的方法,這個方法就是不用自己和師傅分開。可是她沒有別的招,只能扮著最可憐的樣子懇求道:

“師傅,徒兒求求你。”小落的語氣裡充滿了乞求,滿目的淚痕讓人不覺得動容萬分,縱是鐵石心腸之人此時此刻也柔軟起來。可此時的善真師太卻有種被架在火上烤般的感覺,她心有點慼慼然,不僅僅是小落的胡言亂語,更是下面的那群人好像站在不原處並沒有移動。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林落,你們師徒數八載,我自問對你盡心盡力、傾其畢生所學授功夫於你。你不但不思感恩,反責怪師傅心狠,是為不忠不孝不義之徒。像你這樣的人我即便再教上十年八年怕也是枉然!”她用力嚥了咽口水繼續道,“你我師徒情義已盡,他日縱有人問起你也不必報我的師門。”說罷留下一騎絕塵,喝馬而去。

小落茫然,兩隻眼睛瞪得圓大。明明,明明她是沒有這種意思的;明明她可能就要成功勸阻師傅了;明明師傅已經有點被她說動了。師傅不可能不懂的,為什麼?為什麼師傅要這樣去理解呢?我這乾的是什麼事啊?我只是稍稍用了點激將法,我這叫什麼事啊!“偷雞不成反蝕把屎”嗎?

小落好想捶胸頓足大罵自己一場,可師傅已經遠去,絕塵而去!她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呆呆地做了大半天在亭子裡,直到傍明時分秋兒找到了她。

秋兒個小雖小力氣卻是大,見自家小姐失魂落魄地坐在那裡,心中已經明白了一大半,她二話不說一把拉起她的左手放在自己肩膀上,馱著她就往馬車裡去,把另外一匹馬牽了過來,套上馬具,兩匹馬風馳電摯般的飛下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