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不堪多種,而小落現在看到的不過是最基本的容貌不堪。

“這位姑娘慢走,在下還沒有好生感謝姑娘相助之情。”一領頭男子目光銳利、身材魁梧地邊說邊拍馬上前,口中說是感謝之語卻沒有讓人感到任何友善之意。他眼神直直地盯著騎馬在前那人:馬背上的包袱鼓鼓噹噹,那肯定是要出遠門的。憑他多年來看人的經驗來看,這兩人莫不是接頭人來的?想到這裡,他是一秒也不敢耽誤,先攔下她們再說!

小落心中得意的很,滿臉的笑意。可剛才見那人犯容貌之醜導致她心情不太好,她不悅地勒馬回首,臉色拉得很長道,

“官爺還有何事?“

大概是沒有料到這姑娘反應如此之大,那廝本來是想叫住前頭的善真師太,結果小落轉身一個下馬威喝來,讓他有點不知所措,他呆在原處愣了一回神。

“感謝姑娘出手相助,看姑娘身手不凡,不知道是京城世族哪家?”溫潤爾雅的聲音傳來,聽著讓人很舒服。小落循聲望去,一位長身玉立、五官俊秀貴公子打扮的少年拍馬上前。

“我們是從小昭寺過來的。”小落實話實說。

小昭寺?少年心中一凜,小昭寺隸屬於大昭寺的管轄,而大昭寺雖不屬皇家寺廟,可因為太祖皇帝的原因那寺廟不皇家更勝似皇家,有著太祖皇帝的親筆題匾,還有著無為法師的名聲赫赫,如果這事跟她們有,而她們跟大昭寺有關,那可就難辦了。

“官爺,我們可以走了嗎?“一直沒有說話的善真師太調轉馬頭問道。

劍眉大眼,薄薄而不露骨的國字臉讓人看上去是一臉的凜然肅靜,給人一種強大的攝魂魄感的氣場。李昭業當時就驚了下來,瞪大雙眼。細看之後好像覺得有點面熟,他自持自己身份貴重,追問道,

“在下凌明司統領,師太法號?”

凌明司,皇帝直系的監察部門,原先朝就設有的機構,主要是負現監察百官之間的品性作風以。靖帝初定江山,凌明司便已重啟另用。

“小昭寺善真師太”,師太說道,她停了停好像想起什麼似的繼續道,

“宮中每年的祭禮貧尼曾有幸參加過,所以你們有可能見過我。”師太就好像看穿了他的心事一樣,直指點破。

“原來是無為法師座下,在下失敬失敬!”被她現場點破自己那點心思,他覺得有點尷尬,忙作輯致歉。可說著道歉的話,聽著卻像是”你倒是終於自報家門了”的感覺,不知道怎麼回事小落覺得眼前這個少年雖是身著錦衣紫帶、劍眉英宇,臉上的表情卻是陰晴不定,說話也是裝腔作勢,讓人不免覺得他有點陰詭狡猾之感。她覺得這人肯定不好相處,趕緊走為上策。

小落策馬上前跟上師傅!

李昭業知道自己沒有理由再強留她們,而且他並不是師太的對手,不管是說話還是功夫,看來小昭寺是藏龍臥虎,很有必要去那邊走一趟了。他低頭簡單一輯,那領頭之人看不過想上前已被他制止下來。只是令眾人都有點意料的是,李昭業朝小落那處策馬前進了兩三步,溫和地道:“在下凌明司李統領,有幸與姑娘有一面之緣,如不嫌棄他日到京城可報我名諱來凌明司找我。”說完也不待小落回覆,直接勒馬調頭朝那一眾人處踏馬而去,隨行的還有剛才那個已經手銬腳鐐的人在後面小跑跟著,由一騎馬之人拉著繩子,他跑得東倒西歪、步履踉蹌,看著右腳應該是有點跛。

“我怎麼會去找她,是吧師傅?”小落覺得好生無趣。

“好了,別看了就送我到這吧!”師太不接她這話,眼前已到了回望亭,終究是“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分離的時候到了。

前面的路並沒有因為一點意外就停了下來,該來的還是要來。小落撅著嘴,不高興地下馬,踢著路旁的石子。

“師傅什麼時候回來?”直到現在為止,小落還沒有接受師傅要走的這一事實,她一直幻想著或許這事情還有轉機,或是這事會有其他什麼變化。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蹄馬而來。

善真撫了撫小落的額間,露出如慈母般的笑容,溫聲道:“我們的小落長大了,剛才那是出手那是又快又準,就是那什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是拔掌相助,對不對?“說著逗得小落笑了起來,可笑過兩聲後,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接著她開始大聲地抽泣起來。

回望亭四面皆空,中間徒留一個四方石桌,固定的石凳分東、西、南、北而定。秋風陣陣,正午的暖陽透過亭間灑在小落那顫抖的身上,讓人心懷隱惻。

師太不忍,用衣袖拭了拭眼角的淚。

孩子,你身上有著國仇家恨,你的出生就註定了不能像其他孩子那般無憂無慮地過完一生,或許這前十三年會是你人生中最快樂的日子。

想到此處,師太收了收眼淚,堅定的眼神注視著前方,前路漫漫她也看不清楚以後要走的路,可眼前這一道小落必須要開始成長起來,箭已上弦,不得不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