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軟硬兼施(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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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城裡,小手段誰都可以用,現在還遠未到徹底撕破臉的時候。
鳳鳴館內的一間簡樸靜室內,香爐中的香已經燃了一半。
馮吉枯坐於案前,盯著一截搖搖欲墜的香灰,似有心事。
咔咔咔...秦蕊推開房門:“郎君,李三郎到了。”
馮吉突然“活”了過來,連忙起身:“我去迎他。”
門外傳來李延慶爽朗的笑聲:“馮少卿不必多禮,我已經到了。”
話音剛落,李延慶就進到了室內。
今日他是鳳鳴館唯一的訪客,皇帝賓天,京中任何娛樂場所都要歇業一月以表哀悼。
“倒是在下失禮了,三郎快請坐。”馮吉微微低頭,態度很是恭謙。
兩人落座,秦蕊奉上新點的濃茶後便坐在了馮吉身後的陰影中。
雖是一介女子,但秦蕊常遊走於官僚之間,在局勢分析上常有獨到見解,故而李延慶允她參與這靜室中的私密會議。
馮吉已在靜室中等候良久,故而沒有拿起茶杯,徑直問道:“三郎可是為今日早朝一事而來?”
李延慶禮貌性地抿了口濃茶,輕輕放下茶杯:“當然,範質此舉過於大膽,我想聽聽少卿的看法。”
“很顯然,範質是想為竇儀翻案,竇儀是奉他的指示去的洛陽,也因此丟了差遣賦閒於家,於情於理範質都得給個交代,只是先帝剛剛賓天,而剝奪竇儀差遣的正是先帝,直接翻案過於不敬,故而範質只是給竇儀安排個禮儀使的差遣,而且此舉必會在勳貴間掀起軒然大波,範質可視局勢變化再決定是否給竇儀更正式的差遣。”
馮吉早有腹稿,一番分析下來是半點停頓也沒有,非常順暢,同時也足以顯現他對於範質的瞭解。
李延慶若有所思,問道:“你的意思是,範質早已預料到可能的風險,卻依然有此等大膽舉動?”
“範質其實與家父很是相像,他們二人本是志同道合的密友,皆欲扭轉這武人當權的世道,當初先帝親征北漢,家父與範質皆持反對態度,但只有家父選擇了死諫,他以冷眼旁觀換來了先帝的信任,我本以為他失了本心,但這幾年看下來,他依然還心懷曾經的理想,無論是大周刑統,亦或是洛陽韓倫一案皆是為了這一理想,如今起復竇儀自然也是如此,至於所謂風險,我想範質定然是有手段的。”
馮吉帶著回憶的口吻絮絮叨叨說了很多,也說得很明白。
範質自始至終都是為了他扭轉世道的理想,他覺得竇儀能助他實現理想,所以他就起復了竇儀,僅此而已。
至於可能帶來的風險,以範質的縝密他自然是考慮過的,可見他認為此舉的利益要高過風險,或者說他能夠擺平這些許風險。
“原來如此...”李延慶頓一小會消化這些資訊,又問道:“那少卿以為,為應對風險,範質接下來會有何舉動?”
馮吉喝了口茶潤潤喉嚨,徐徐說道:“這我也只能猜個大概,範質雖性子執拗,但他畢竟沒瘋,現在遠未到全面打壓勳貴的時機,作為託孤重臣,他能耐得住性子再熬幾年,硬的手段他已經使過了,接下來當會以安撫為主,這次調鎮,西北那邊有幾個空出來的州,他可能會起復幾個賦閒的節度使,京中這邊應該也會有動作,開封戒嚴已有些時日,該是鬆一鬆的時候了。”
事情果然如馮吉預料的那般發展。
淮南戰事不順時,郭榮曾撤了幾個節度使、防禦使的職,還拿幾名地方武將當了祭天的刀下鬼。
現在範質將這些被撤職的武將重新起復,調去了西北。
雖然西北苦寒,但再苦寒也多少有些油水。
除此之外,範質還撤了開封縣縣令路延規的職,從三館中調了呂端出任開封縣縣令,並以此為契機取消了開封內城的戒嚴。
雙管齊下,起復竇儀所帶來的波瀾便偃旗息鼓,沒了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