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淮南戰事終了,李重進返回鄆州,立刻就命令鄆州都指揮使王厚操練州軍。

可王厚對李重進陽奉陰違,並不買李重進的賬。

名義上李重進這位節度使是鄆州的軍政一把手,但州軍其實並完全不歸他說了算,他只有戰時指揮權,而無常日裡的領兵權。

非戰時狀態下,州軍歸一州都指揮使統領。

這每州的都指揮使都由開封樞密院直接委派,都指揮使的升遷調職也都由樞密使負責,地方節度使既無權干涉也無權管轄。

王厚今年都快六十了,早沒了升遷的可能,他就想在鄆州過點清閒日子,讓他整日整日操練士兵他哪會願意?

而且李重進與郭榮的矛盾早已處於半公開狀態,王厚對此自是一清二楚。

一位失去了皇帝信任的節度使,王厚自是不懼。

李重進確實也拿王厚沒什麼辦法,但操練州軍一事勢在必行。

淮南戰爭中,兗州防禦使就因為麾下州軍作戰不利,被郭榮當典型砍了腦袋。

地方州軍軍紀渙散,大部分責任都出在都指揮使這樣的基層武將身上。

可事後出了責任,背鍋的卻往往是節度使、防禦使這樣的主官。

郭榮是名副其實的戰爭狂人,在肉眼可見的未來,周朝必會與契丹、後蜀爆發大規模戰事。

戰事一起,李重進這位名將定會處在徵召之列,他可不想為鄆州州軍背鍋。

既然王厚不聽指令,那李重進就挽起袖子親自出馬。

回鄆州休息一陣後,李重進召集州軍將領,準備大肆操練州軍。

對於這種公然違規行為,王厚並未上報朝廷,選擇了不聞不問,他雖不懼李重進,卻也沒有得罪李重進的必要。

李重進要親自操練州軍,那王厚也樂見其成,反正他還是能在鄆州頤養天年。

今日午後,李重進正在軍營中觀看士兵操練,聽說自家三子已到軍營外,便讓副將繼續監管,自己火速出營。

見到風塵僕僕的三子,李重進取下頭上兜鏊,順手丟給三子,並說道:“陪為父走走。”

兵營周圍多得是平整的空地,父子二人在軍營東面的一處長條形空地上漫步。

昨夜秋風蕭瑟,空地上灑了厚厚一層銀杏葉,光看著就能聽到踩上去後發出的簌簌聲。

“趙匡胤公然反對刑統,實乃一招妙棋,他遠比我想的聰慧,絕非粗魯武夫,又或許他背後有能洞察局勢的高人相助。”李重進揹著手,視線一直盯著遠端的白雲。

李延慶道出心中猜測:“這位高人,不出意外應該就是次相魏仁浦。”

“你與我想的一致,魏仁浦嫌疑最大,這種事他不是第一次幹了。”李重進所謂的這種事,自然就是攛掇武將造反了。

當年郭威與魏仁浦的聯絡雖然隱秘,但李重進可是郭榮的親外甥,郭威的大部分機密他都有參與其中。

李延慶提議道:“孩兒以為機會難得,當趁郭榮與趙匡胤生隙的良機,將趙匡胤逐出開封禁軍。”

李重進輕輕頷首:“此事並不難,韓通、袁彥這兩人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你在文官中有些人脈,當巧妙利用,此事就由你全權負責,我會暫時撤去你的衙內都指揮使一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