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延福扯住了袖子,翟氏再也抑制不住怒意,她回頭怒視李延福,低聲呵斥:“還不放手!你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們在這?”

其實,翟氏發怒只是為了掩蓋心虛,她曾允諾會幫李延福謀求在軍中的重要職位。

可如今李延慶卻突然隨李家車隊前往鄆州,他總不能是去鄆州旅遊觀光的吧?

況且李延慶此行不光帶上了新婚妻子,還將一心院中的侍女親衛都帶上了。

翟氏與李延福都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李延福被這麼一呵斥,登時嚇得鬆開了手,他怯怯懦懦往後退了兩步:“可是...你答應過我,要幫我謀取個好差事。”

身形高大、貌如鷹隼的李延福在瘦弱的翟氏面前竟做出如此懦弱的舉動,若是有不知情的旁人在場定會忍不住發笑。

翟氏瞪了李延福一眼,接著仔細撫平衣袖:“我又沒忘記,你耐心等著就是。”

說罷,翟氏拂袖而去,只留下李延福在原地發愣。

尚未到用餐時間,翟氏快步返回馬車,剛開啟車門,就看到了坐在車內吃著點心的翟守珣。

翟氏提起裙襬步入馬車,順手關上車門:“大哥幾時來的?”

“剛到。”翟守珣一口將手中桂花糕吞下,囫圇擦了擦嘴:“你方才是去見李延福了吧?”

“大哥如何知道的?”翟氏看起來很是驚訝。

翟守珣得意地咧嘴笑道:“嘿,就他那急躁的性子,看見李延慶隨行定然是坐不住的,我見你不在就知道你定是去見他了。”

翟氏坐到了哥哥的對面,讚歎道:“大哥當真料事如神,他太過急躁,我斥責了他一頓,方才將他喝退。”

說起來,翟氏與李家三兄弟的關係之所以急轉直下,全都是由於大哥翟守珣的唆使。

這兩年裡,翟守珣一有時間就向妹妹灌輸“李家三兄弟不可不防”的說法。

哪怕是遠在淮南,翟守珣都不忘寫信讓妹妹好生盯防李家兄弟。

兩年下來,在親哥哥的推波助瀾下,翟氏為了確保自己的親兒子能夠切實地繼承李家,她終於將自己的三名繼子視作了敵人。

“對了。”翟氏剛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大哥,李延慶此次隨行前往鄆州,真的是要去領軍麼?”

“那不然呢?姐夫遮遮掩掩直到今日,不就是要讓李三郎去鄆州領軍麼?姐夫早就不滿二郎了。”翟守珣撫了撫唇上齊整的短鬚:“說起來,我真沒想到,姐夫竟然會讓三郎從軍。”

翟守珣搖晃著腦袋說道:“三郎先前棄武從文,此番卻又投筆從戎,實在出乎意料,我跟隨姐夫這麼久,還是沒能看透姐夫。”

翟氏啐道:“你要能看透就好了,我與他同床共枕近十年也沒能看透他。”

李重進與翟氏恩愛嗎?無疑是恩愛的。

身居高位這麼多年,李重進連一房小妾都沒納過,專寵續絃翟氏。

可在翟氏面前,李重進卻甚少袒露心扉。

翟氏對此心有不快,卻又不敢在李重進面前表現分毫。

也只有在親弟弟面前,翟氏才敢稍稍吐露不滿。

“看不透就對了,姐夫要是能輕易被咱們看透,他如何能身居今日之高位?只是這兩年,姐夫的一些做法實在讓我有些不太舒服。”

翟守珣跟隨李中見過多年,深知自己這姐夫的能耐,對姐夫那是頂禮膜拜。

但就在最近的兩年間,翟守珣心中也逐漸積累了一些對李重進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