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見李延慶雖帶有斗笠,以帷幕遮面,但身形峻挺,氣勢非凡,就知道這客官絕非來賣身的,便賠笑道:“客官可是要租還是要買?”

李延慶掀起帷幕的一角:“我有事來找你們店家。”

坐在櫃檯後的袁立,聽到李延慶這口音,霎時渾身一震。

這不是郎君的聲音嗎?

袁立當即起身,噔噔瞪衝到李延慶面前:“這位客官,請隨在下到裡邊說話。”

李延慶放下帷幕,隨袁立進到了牙儈鋪後頭的小院。

說是小院,其實就是四間房圍成的狹小天井。

袁立領著李延慶進到天井北邊的矮房內,接著快速關上了房門。

矮房狹窄,屋內僅有一桌四凳。

李延慶取下斗笠放在桌上,微笑道:“想不到許久不見,你還能記住我的聲音。”

“郎君的聲音,在下永生不敢忘記。”袁立恭恭敬敬行了一禮,接著伸出手道:“郎君快請坐。”

李延慶就勢坐下:“你這牙儈鋪近來情況如何?”

袁立也跟著坐下,回道:“外城擴建後,牙儈鋪近的生意是一日比一日好,上個月甚至能有四十貫的盈餘。”

隨著開封外城的擴建,大量人口湧入開封,其中不少人就是奔著“賣身”來的。

當然,此時的賣身有兩層含義,一種是真正的賣身,也就是將自己當做商品賣給達官權貴。

另一種則只是將自己租賃出去,以一技之長換取一份穩定的工作。

這兩種賣身方法都得透過牙儈鋪的中介,方可找到買家。

如今隨著城市人口的暴增,開封城裡的牙儈生意,也算是迎來了它的黃金時代。

“四十貫盈餘?你這生意是越來越紅火了。”李延慶有點被牙儈鋪的盈利水平給驚到了。

四十貫是什麼概念?

似範質這等首相,此時一個月也就一百貫的現金收入。

開封府下轄的幾個縣令,每月更是隻有十幾貫的薪俸。

袁立不驕不躁,平靜地回道:“這錢,在下打算用來物色合適的歌姬美婢,經過培養後賣給開封城裡的武官勳貴。”

郭榮這些年提拔了不少年輕武將,這就讓開封城裡誕生了一批新的勳貴階層。

這些新興階層對歌姬美婢的需求空前龐大,袁立在牙儈行業摸爬滾打兩年,已經建立起了一定的人脈關係,對於這些新貴的需求瞭若指掌。

“這事你全權負責就好,若有需求,大可找我商量。”李延慶對袁立的處事風範很是滿意,並打算繼續提高投資。

李延慶接著問道:“對了,那個魏三娘最近可有打探到什麼要緊情報?”

“王樸近來是愈發信任和寵幸魏三娘了,按理說,魏三娘送出的情報只會越來越多,但在下最近與魏三娘見面時,總覺得她有些言不由衷,給出的情報也多是些邊角皮毛,在下懷疑,這魏三娘或許對王樸動了真情,不願將重要情報說給在下。”

提及魏三娘,袁立的面容霎時嚴峻了起來。

李延慶一聽,眉頭頓時緊皺:“王樸寵幸魏三娘,而她又對王樸動了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