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先的年輕男子腰間別著柄手刀,刀柄纏著發黑的紅色布條,一看就是用了許久的老刀。

緊隨其後的男子年紀較大,腰間並無兵器,眼皮下垂,雙目凹陷,顯得沒精打采。

趁著兩名青衣男子向店家點菜之際,李石壓低聲調道:

“腰間別刀的這個,步履穩健,氣力應該不錯,是把好手,而且聽口音,不是本地人,更像是河北人。”

李石就是河北出身,參軍多年,輾轉多地,對河北各地的口音都有所瞭解,一下就聽出這兩人並非洛陽本地人。

李延慶不由多觀察了年輕男子幾眼。

這人雙眉一直緊皺,向店家點菜時語氣也甚是急迫,騎的馬又氣喘吁吁,他到底為何而急?

而且這人還是個外地人,腰間又彆著把用了許久的手刀,實在有些可疑。

跟在他身後的中年男子,倒是一直面無表情,看不出什麼情緒......

李延慶的暗中觀察,一直到這兩人落座在李延慶身後靠北的方桌,才不得不中止。

兩名新客人剛落座,其中的年輕男子就繃不住了,帶著絲絲哭腔細聲碎語起來。

“信丟了,...也丟了......”

“怎麼辦?會不會被阿郎問責......”

“我還是頭一次......,誰成想卻......”

“五叔,你給我出個主意可好?”

說話的主要是那個年輕人,聲音特別細,李延慶只是隱約聽到了一部分。

李延慶心中很快有了個大概的猜測:

看起來,這年輕人是丟了封很重要的信,以及些別的東西,而且還是頭一次替主人辦事,所以才這般著急......

未多時,李延慶與李石將桌上飯菜席捲一空,正酌著小酒之際,店外又傳來了一陣馬鳴聲。

這夥人不少...李延慶與李石一聽馬鳴,頓時警覺起來。

人未至,聲先到。

“快快上酒,這鬼天氣當真熱死人。”

屋外傳來一聲粗獷的喊叫。

矮胖店家一聽,霎時一個機靈,飛快衝到門口:“唉喲,這不是偃師的呂二郎麼?今個是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一名身形峻挺、身著黑衣的青年男子大步邁入店內,正是店家口中的呂二郎。

呂二郎俯仰間掃視整個腳店,目光在兩名青衣男子身上稍作停頓,旋即低頭俯視店家,高聲道:“我今日要去洛陽辦件事,正好路過你這,就進來喝口酒。”

店家忙不迭地賠笑道:“呂二郎能光顧我這小店,那是給我臉面,今日飯錢全免,快請進快請進。”

“哼。”呂二郎輕蔑一笑,領著三名壯漢進到店內,並選了李延慶面前靠南的方桌。

李延慶敏銳地捕捉到了呂二郎的視線,心中霎時起疑:為何這呂二郎的目光會在自己身後停留片刻?難不成他與這兩個青衣人有關係?

正當四人挪動板凳之際,李石低聲對李延慶道:“這四人都是好手,那呂二郎尤其厲害,他應該是洛陽本地人。”

李延慶低頭品著小酒,視線一直在新來的四人身上轉悠,心中暗道:

店家似乎跟這呂二郎很熟,還免了他的飯錢,再加上他一身好武藝,這人莫不成是偃師縣的地頭蛇?那他與韓倫恐怕關係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