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滁州城西門,是碧濤陣陣的西澗湖,往南則是鬱鬱蔥蔥的琅琊山,後世流傳千古的醉翁亭記,便是歐陽修於此山醉翁亭內寫就。

李延慶一行人先是向南,抵達琅琊山腳,而後轉道沿著湖岸西行。

滁州多山,往西過了琅琊山,便是南北走向的關山,清流關就在這關山的正中,把守橫穿關山的狹窄過道。

在清流關以及關山通道被開鑿出來之前,從江寧府去往壽、濠等州,需要繞過琅琊山以及關山兩座山脈,憑空多出近七十里路程。

為了縮短江寧府與壽、濠等地的路程,更好地掌控淮河南岸的州縣,已故南唐烈祖李昪於十九年前,在關山中段開鑿了一條狹長的過道,並修築清流關派兵駐守。

清流關距滁州約二十五里,李延慶雖說也想快馬加鞭早去早回,但考慮到馬匹的耐力與歸途,加之有一輛馬車隨行,必須得放緩速度。

此時軍馬體質良莠不齊,體質較差的軍馬一日僅可行軍六十里,來回五十里的路程,對軍馬是一大考驗。

約莫一個時辰後,李延慶一行靠近關山山口。

山口處有一隊全副武裝的周朝士兵巡邏。

瞧見巡邏士兵紛紛握緊了手中兵器,李延慶回頭對李石吩咐道:“你領著弟兄們原地等著。”

想來是最近局勢逐漸混亂,守關士兵見到自己這一隊五十來號人馬,不免會有些緊張...李延慶獨自打馬上前,用開封口音高呼:“我乃滁州推官李延慶,奉知州馬崇祚之命,來見清流關尹指揮,身上有推官印章為證。”

為了以防萬一,李延慶這次將所有親衛都帶上了,順帶還能讓他們活動活動筋骨。

清流關位於關山西端的山腳下,順利透過山口的盤查,李延慶領著親衛沿狹窄蜿蜒的山道,向前行進約莫三里,地勢陡然險峻起來。

被迫下馬,牽著馬匹翻過山脊,又行了六里,李延慶一行終於抵達清流關下。

此時已過午時,一行人只是草草吃了點乾糧充飢,已是人馬俱疲。

早有守軍入關通報,守將尹崇珂身披甲冑,領著一隊士兵在門口等候多時,關口堆放的層層拒馬、鐵蒺藜,也早已清出一條寬敞的通道。

這尹崇珂倒是有心了...李延慶現在完全能夠理解,為何知州馬崇祚一定要自己來求援兵,因為自己的面子實在是大。

見李延慶翻身下馬,尹崇珂笑著迎了上來:“李推官,些許公務何必親自前來,只需派一親吏來通報一聲,我便會快馬加鞭趕往滁州城領命。”

李延慶走上前,臉上掛著親切的微笑:“哪有什麼公務,今日我就是帶著酒來訪友,還請尹指揮與我痛飲一番!”

上門求助,當然不能空手而來,李延慶特意找馬崇祚要了一車美酒。

這車美酒足足佔了滁州庫藏裡的一成,馬崇祚將酒交給李延慶時,臉色甚至有些發黑。

話音剛落,李延慶就注意到尹崇珂身後士兵臉上露出的垂涎之色,心中暗道:周軍目前物資匱乏,這些士兵想必很久都未能一嘗酒味,這車酒算是帶對了。

尹崇珂愣了愣,旋即大笑道:“原來如此,既是美酒,那某就不客氣了!”

別說士兵沒有酒喝,身為主將的尹崇珂也有些日子沒喝到好酒了,常日裡都是用淡酒兌些水解饞,此刻早已是饞蟲大動。

說著,尹崇珂側過身:“來,李推官請隨我入城!”

入了城,尹崇珂已備好宴席,還是前次的兩層酒樓,不過宴席卻寒酸了不少,菜餚的樣式少了兩樣,分量也不如從前。

李延慶略微掃了一眼寒酸的宴席,心中不免有些感慨:距離自己上次經過清流關,不過才二十餘日,變化竟如此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