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此,郭榮計劃派殿前司都指揮使張永德帥軍南下,配合滁州的趙匡胤、揚州的韓令坤,鎖死長江沿岸,阻撓南唐援軍北上,以徹底斷絕南唐援軍走陸路北上的路線。

不過這一策略目前尚未實施,李重進正在盡最大的努力勸諫郭榮。

第二件事則與新任行在三司使竇儀有關。

李重進得知竇儀選擇滁州作為徵調庫藏的首站後,動用關係,從吏部打探到了竇侃擔任過的所有官職差遣,並在信件中加以註明。

“夔州錄事參軍、滑州掌書記、孟州掌書記、鄆州判官、右諫議大夫、知制誥、翰林學士、知貢舉,行在三司使。”

“咦?這竇儀為官二十多年,竟從來沒擔任過與財政相關的差遣?”李延慶略感驚訝。

那郭榮為何會任命竇儀當行在三司使?他是腦子抽了麼?李谷不是在壽州大營嗎?為何不任命李谷當行在三司使?

李延慶一時有些想不明白。

“不過管他郭榮怎麼想的,既然這竇儀從未與財政打過交道,而且擔任的大多是些文職類的差遣,那麼他也許對財政一竅不通!”

李延慶回想起今日馬崇祚提出的想法,心中逐漸有了一個大膽的計劃:虛報庫藏,矇騙竇儀,截留庫藏整機滁州災民!

打定主意,李延慶心情霎時好轉起來,乾脆起身推門,順著長廊遊覽庭院。

暴雨此刻已經轉為濛濛細雨,拍打著院中的芭蕉與柳枝,李延慶本來不甚喜雨,但此刻心情好轉,竟覺得這細密的滴答聲別有一番韻味。

......

李重進望著營帳外的雨幕,心情就如同當前周軍的現狀:每況愈下。

今日周軍本來計劃趁著壽州守軍士氣下降,夜戰攻城,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卻破壞了周軍的計劃,用無數人明換來的土山,也會被這暴雨削掉一大層,明日再要攻城,又得耗費不少時間重新堆砌土山。

而且暴雨不光會破壞壘好的土山,對周軍的營盤也是一大夢魘。

為了攻城,周軍的營帳全都圍繞壽州駐紮,地勢相當低窪,暴雨襲來,營帳中定然會窪積雨水,這就會導致軍中溼氣蔓延、疫病橫生,對周軍士兵造成身體和心裡上的雙重打擊。

同時,周軍儲存的軍糧也會不可避免地受潮變質,對周軍的後續作戰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周軍遭受多番打擊,壽州城中的守軍卻會因為這場暴雨迎來喘息。

此消彼長之下,攻打壽州城的難度會急速上升。

營帳中就李重進與吳觀兩人,所以李重進毫不給郭榮面子,破口大罵:“郭榮這匹夫,竟一點勸都不聽,簡直就是著了魔!”

吳觀看著主公暴怒的模樣,卻毫無勸慰的心思,他也清楚,自己的勸慰毫無作用,主公的心結,全都來自營中最大的那頂營帳。

勸慰雖然行不通,但好在吳觀有李延慶寄來的信件。

李延慶剛到滁州的第一天夜裡,就派出護衛持信趕往壽州保平安。

此刻,這封信就在吳觀的手中,他攤開信紙:“滁州發來信件,三郎已經平安抵達滁州,剛進城就頂撞了趙匡胤,並且打算重審近兩百名死刑罪犯。”

李重進面色稍霽:“三哥兒幹得好,肯定是趙匡胤那廝急功近利,想用嚴刑峻法來治理滁州,被三哥兒抓到了破綻。”

吳觀當即出言附和:“確實如此,那兩百名囚犯大多罪不及死,趙匡胤卻想悉數處斬以正視聽,三郎聰慧敏捷,此番定能成事。”

李重進只開心了一剎那,臉色又再度變得陰沉:“三哥兒我還是放心的,但這都是細枝末節,最重要,還是要破城,或者權郭榮放棄攻城。”

吳觀提議道:“攻城已經持續多日,聖上想必也親眼目睹了攻城之艱難,加之陰雨綿綿,相公此刻若是親赴帳中勸諫,或許會有奇效。”

“權諫?這幾日我還勸得少嗎?那狗東西,一點都聽不進去!”一提到勸諫,李重進立馬氣急敗壞,連髒話都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