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大也!”朱昂仰望著富麗堂皇的李府大門,忍不住低聲驚呼。

稍稍平復了一番激動的情緒,朱昂一步步踏上門口的七層臺階,將名刺遞給了守在門口的李府門房。

在隨李府僕役去往會客廳的路上,朱昂雖然目不斜視直直盯著前方,但還是偷摸著分出了不少餘光觀察沿途的雕欄畫棟。

不愧是李使相的府邸...朱昂愈看愈興奮:自己這次也許真的撞上了大運!

生於南陽的朱昂千里迢迢赴開封趕考,就是為了博取一番功名利祿。

但殘酷的進士科考試無情地擊碎了朱昂的高官之夢,今年三月的進士科考試,朱昂又未能得中。

連續三年不中,朱昂徹底放棄了科舉入仕的美夢,只求能混進官場就行,無論是入開封各主要衙門當胥吏,還是成為地方武將的幕僚都可以接受。

似政事堂、樞密院以及三司這樣的核心衙門,其內的胥吏地位並不比底層官員差,若是能在這三大衙門裡腳踏實地幹上十來年,是很容易從胥吏轉為官員的。

不少地方的縣令縣尉,就是從這三大衙門的胥吏幹起的,而且還有魏仁浦這等從樞密院胥吏做到樞密使的榜樣在前,從小吏逆襲成為高官也並非不可能。

為此朱昂在開封努力結交人脈,憑藉滿腹才學,出入各個文壇集會,就是想找個門路入仕。

可官場向來是僧多粥少,有官身的官員都不一定能得到一個差遣,三大衙門的胥吏也大多是父死子繼,似朱昂這樣既無官身又無人脈的白丁,又怎麼可能找得到出路呢?

朱昂這半個來月到處送拜帖,真可稱得上是求爺爺告奶奶,卻一點眉目都見不著。

若是再過十日還不能得到一官半職,朱昂就會打道回府,三年開封遊學已經耗盡了他的家財,他已經無力承擔開封城裡的高昂生活開銷,打算回老家南陽開個學堂終老。

正當朱昂準備打點行囊之際,馮吉的一封信重新點燃了朱昂的希望之火......

思緒流轉間,朱昂跟隨帶路的僕役來到了李府會客廳門口。

會客廳門口立著一位美婢,見僕役領著朱昂而至,福了一禮:“客人請進,郎君已等候多時。”

朱昂抬起腳,跨過門檻,步入廳內,一眼就望到了主位上坐著的年輕男子。

這位就是馮吉信中所提的李三郎麼?當真年輕俊朗,也不知好不好應對...朱昂低下頭,恭敬地拱手道:“在下朱昂,見過李衙內。”

自朱昂出現在門口,李延慶就一直在打量朱昂。

有馮吉昨日的那番誇獎做鋪墊,李延慶未見其面,就對朱昂有不小的期待。

今日一見,見朱昂態度恭謙,而且面相方正,李延慶更覺欣賞。

正所謂相由心生,朱昂光看面相就給人忠厚老實之感,那麼其品行通常也不會太差。

李延慶笑著迎上來:“舉之,我可是等你已久,快請坐。”

舉之是朱昂的表字,李延慶昨日從朱昂的自薦信中得見,便牢牢記住了。

一聲“舉之”,瞬間便將兩人的距離拉近。

“多謝衙內。”朱昂輕輕撩了撩湖綠色襴衫的下襬,依照李延慶的手勢,小心翼翼地坐到了下首左側。

李延慶重歸主位,輕輕拍了拍手掌,便有兩名娉婷侍女奉上消暑的涼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