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才十八歲...”李谷很是感慨:“這小子太過張狂,行事放蕩出格,範質舉薦他入三館,定然是沒有結果的。”

不對啊...李吉覺察到了一絲不對勁,當即問道:“阿爹,範相公清楚高錫為人張狂麼?”

李谷略感疑惑,但還是回道:“應該是清楚的。”

“既然範相公清楚高錫的為人,那他為何還會舉薦高錫?”李吉一語驚人。

李谷當即就明白了兒子的意思,心中懊悔:對啊,這麼淺顯的道理,自己怎麼沒早想到?

範質清楚高錫的行為和秉性,很明白高錫不可能成功升入三館。

所以,範質舉薦高錫入三館只是表象......

“範質別有所圖!”李谷猛地從軟塌上直起身來,旋即又軟了下去,將李吉嚇得是一驚一乍。

李吉輕輕撫了撫胸口:“阿爹,範相公到底圖什麼?”

“範質到底所圖為何,老夫不感興趣。”

李谷的熱度只保持了一剎那,回過神來已是意興闌珊:憑藉一個小小的高錫,即便範質別有所圖,又能如何?自己大可不必如此驚慌,簡直失了風度。

天色已晚,睏意抖升。

“你退下吧,老夫乏了。”李谷睡眼惺忪地衝兒子擺了擺手,示意兒子離去。

片刻之後,李谷在兩名美婢的陪睡下酣然入眠。

與此同時,偏僻簡樸的範府內,範質正在仔細檢閱一篇文稿。

木桌上的火燭並不明亮,範質看了半晌,放下手中文稿,抬手揉了揉酸澀的眼角:“這篇不錯,就定下這篇了。”

坐在範質對面的,是一名留有短鬚的瘦削男子,面容很是年輕,顴骨高聳,稜角分明,正是被削官流放的高錫。

高錫低聲言謝:“下官多謝相公斧正。”

“回去謄抄一番,靜待時機。”範質將文稿遞給高錫,這篇文稿他已指導高錫修改過近十數次了,此次終於符合了範質的心意。

高錫雙手接過文稿:“那在下這便回去了,在下已經耽誤相公太多時間,不敢再做叨擾。”

見高錫起身欲走,範質連忙叫住他:“你啊,還是性情太過急迫,文章也是如此,失於穩重,還需多加打磨。”

“相公教訓的是。”高錫坐回到座位上,語氣中卻聽不出多少自責,顯然沒能充分意識到自己的不是。

範質輕聲嘆道:“你初中進士時,是我一力主張不授你差遣,就是怕你宦途不順,你天性張揚,多讀幾年書,或是多遊歷幾年,待到性子沉穩下來再為官,宦途會通暢許多,絕不會淪落到今日的境地。”

高錫低著頭,嗓音低沉:“相公,下官明白了。”

“也罷,今日你就先回去吧。”範質無奈地搖了搖頭,再度囑咐:“一定要等我知會你,你再將這份諫書遞上去,切莫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