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吉瞥了眼密友,不以為怪,淡定地喝著酒,王家這點事情,馮吉自是清楚的。

笑了半晌,王溥擦乾了眼角滲出的喜悅淚珠,又連著喝了七八杯酒,才終於平復下心中的激盪。

王溥忽然高聲道:“惟一,再過幾日,等我休沐,我們叫上幾個相熟的,出城郊遊狩獵!”

大好的金秋十月,卻因為父親的緣故,一直悶在開封城中,王溥都快憋瘋了。

馮吉想都不想,回了句:“我隨時都行。”

太常寺掌管祭祀,除了皇帝登基駕崩,或者每年正月皇帝祭天拜祖的時候外,都非常的清閒。

更何況馮吉還只是太常少卿,上頭管事的有太常寺卿,下頭辦事的有四名太常博士、若干太常寺主簿等。

這太常少卿的差遣,還是範質看在已故太師馮道的面子上,給他安排的閒差。

馮吉還有兩個親弟弟,也被範質安排了清閒的差使。

平常的時候,馮吉一週才去太常寺點個卯,太常寺的事情他也概不過問,俸祿他則照領不誤。

王溥聞言,霍然起身:“我這就去寫請帖。”

他早就迫不及待了。

看了看窗外西斜的殘陽,馮吉也起身。“那我今日就先回去了。”

馮吉獨自一人,悠悠地走在王府之中,對於這裡的一草一木,他都極為熟悉,遇到的僕役和侍女也都會恭敬地對他行禮,他是王家的常客。

行至門口不遠,馮吉見到王家的司閽,正牽著一匹白馬,跟在一名青衣男子的身後。

司閽的身邊還有一名一看就是護衛的強壯男子,牽著匹黑馬跟在青衣男子後頭。

此人應該就是那李重進家的三子了,馮吉放緩了腳步,跟在三人後面。

李延慶出了王家大門,從司閽手上接過韁繩:“若是王相公回來,請告訴他我來拜訪過。”

司閽忙不迭地點頭:“這是自然,請衙內放心。”

李延慶腳踩馬鐙,翻身上馬時,餘光瞥過,見王府大門內,出來了一名白衣中年男子。

這男子身形清瘦,外貌儒雅,年歲也與李延慶所知的王溥相若。

男子出了大門後,便轉道向左而去,與李延慶背道而行。

李延慶趕忙下馬,扯住司閽的衣袖:“剛剛走出大門的那位是誰?”

“他啊,是隔壁馮太師府上的馮二郎,常來與...”

司閽話說了一半,忽然停了下來。

馮太師,那不是馮道嗎?馮道的兒子與王溥年歲相仿,又從王家出來...一定是王溥在府上!李延慶想到此,厲聲問道:“常來什麼?”

“常來,常來...”司閽一陣抓耳撓腮,神色慌張:“此事在下不便說,還請衙內莫要再問了。”

李延慶狐疑地盯了司閽一眼,剎那間就都明白了。

“叨擾了。”李延慶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既然王溥不願見自己,那李延慶也不會自討無趣。

疾馳在開封城右一廂空闊的石板路上,微寒的涼風拂過臉龐,李延慶心中一陣感慨:父親李重進這才剛剛離開開封,這茶涼得也太快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