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慶指揮著僕役,將一塊寫有“一心院”三個字的小木牌,掛上了自己小院的門楣。

僕役們又將一把木製搖椅搬進了一心院中,擺在了樹蔭下。

等到僕役們退出院中,李延慶一屁股坐在搖椅上,輕輕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緩緩搖了起來。

正值晌午,距離午飯的時間還有一陣子,李延慶搖了一陣後,抓起桌上被井水洗淨過的,通紅透亮的大蘋果,狠狠咬上一口。

清脆鮮甜,這才叫生活嘛。

李延慶此刻看著自己的小院,雖然已經看了一個多月了,但此刻眼中的一切似乎都比往常的色彩更加鮮豔。

自己也只是畫了個大概的草圖,歪歪扭扭的,很有靈魂畫師的那味兒。

可沒想到宋城的木匠如此心靈手巧,做出來的搖椅和李延慶後世所用的別無兩樣。

李延慶當然也不忘多訂做了一張,已經讓僕役給老師吳觀送去了。

坐在搖椅上,李延慶回想起這半個月所發生的一些事情。

自翟守珣離開宋城回開封,已經過去半個月了。

期間李延慶也多次收到了開封的來信,得知了開封城發生的兩件大事。

御史臺遭到了清洗,御史中丞被免職,御史臺下屬三院:臺院、殿院、察院,有大量御史被外放州縣。

新任御史中丞名叫裴巽,聽說還是隋唐名門裴家的後裔,空缺的御史位置則會慢慢填補。

像裴家這種從南北朝時期流傳下來的世家,經過唐朝的打壓,再經過黃巢起義和五代亂世的洗禮,如今已基本凋零磨滅。

著名如五姓七望,如今也是悄無蹤跡,很難聽到他們的訊息了。

不過裴家畢竟是詩書傳家的世家,朝廷還是需要一些這樣的人來裝點門面的。

李延慶知曉此事時,並沒有多少感覺,這種事情與他的距離暫時有些遠。

只覺得御史臺的最高長官是這麼個橡皮圖章,不曉得御史臺最後會落到哪些勢力的手中!

另一件事則是關於禁軍,郭榮在城南皇莊舉行講武會期間,直接就地整改了前來參與講武會的藩鎮軍隊。

本來被派來接受郭榮檢閱的各藩鎮州軍,就是各藩鎮的精銳力量。

估計那些節度使都是想讓郭榮看看,自己所管轄的軍隊,訓練得有多麼好,以獲得郭榮的認可和賞賜。

結果郭榮反手就把這些精銳部隊編入了殿前司,還讓各節度使將這些州軍們的家屬悉數送來開封。

這令各位節度使有苦說不出,簡直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當然也有節度使能看出郭榮的伎倆,但是也不能派些老弱病殘去參加講武會啊!

到時候在講武會上出了醜,不就是給郭榮藉口,撤掉自己的節度使嗎?

所以郭榮這講武會就是赤果果的陽謀,攜著高平之戰勝利的餘威,舉辦講武會,以勢壓人,逼著各位節度使們交出自己手上的精銳部隊,以削弱節度使的實力。

幸好宋州的州軍,並未參加講武會,因為三千州軍中,最為精銳的兩千,此刻正在宋州兵馬指揮使的帶領下,駐紮在淮河邊上,以防備南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