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娘娘性子向來直來直去,說話也從不會繞著九曲十八彎的花花腸子,這也正是嬪妾最欣賞您的一點。雖然有時候說出來的話會傷人,但明刀明槍的,總比綿裡針要好。娘娘可別告訴嬪妾,如今您也變成了說一句話都要旁人揣測一刻鐘的人了。”

惠妃臉上的笑意凝住,端了片刻,才支支吾吾道:“哎,這話,本宮也實在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沈辭憂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那就從頭慢慢兒說。”

最終,惠妃還是假裝滿腹的為難,向沈辭憂說出了皇后讓自己謀害她的事。

“本宮實在惶恐,且不說你有著身孕,即便是孤身一人,咱們入了宮侍奉皇上,那都是自家姐妹。皇后如此,心腸未免也太歹毒了些。”

沈辭憂眸色清朗地看著她,“那娘娘去買苦杏仁了嗎?”

“啊......這......”

“買了?”

惠妃抿唇點頭,連忙解釋道:“本宮是不會買了那東西用來害你的,本宮也就只是嘴上不饒人,真要讓本宮做那些缺德事,本宮還做不來呢。本宮之所以會買苦杏仁,都是為了應付皇后的。誰知道皇后會不會哪天突然問本宮為什麼沒有動手?本宮得罪不起她,只好買下苦杏仁來以備不時之需。萬一她日後問起來,本宮只說找不到下手的機會,矇混過關就是了。”

“哦?如此說來,娘娘還是有大善心之人。你既知道她要害我,為何不將此事告訴皇上?”

“沒憑沒據的,本宮在皇上面前又說不上話,即便說了,妹妹到底沒出事,皇上也不能把她怎麼著。”

“那娘娘來找我,與我又說了這許多,又是為了什麼?”沈辭憂抓了一把瓜子嗑了起來,“是來給我喝苦杏仁茶的?還是來送我一個人情?”

“妹妹你快人快語,本宮也就有話直說了。”惠妃瞥一眼沈辭憂的小腹,繼續道:“你如今有著身孕,眼瞧著孩子出生,地位就要越過皇后去了。本宮在後宮不得寵,家世也就那樣子,沒什麼指望。跟著皇后遭盡了她的算計也沒有出頭之路,與其如此,倒不如良禽擇木而棲,跟著妹妹,只為求一個好前程。”

“呀,娘娘這話嬪妾可擔不起。您是妃,我是嬪,您位份尚且在我之上,要說誰是良禽誰是佳木,自當是我要依附娘娘的。”

惠妃沉下臉色,“妹妹說這話,是不肯原諒姐姐昔日與你之間的那些齟齬?”

沈辭憂笑眼看她,“姐姐何處此言?你我之間何曾有過齟齬?只是你就這般與我交好,讓皇后知道了,她如何肯放過你?我亦想和姐姐交好,但是咱們彼此交好的前提,是先要將攔在咱們面前的共同的敵人,踢出局。姐姐明白我的意思嗎?”

惠妃略有犯難,“可她是皇后,要想扳倒她談何容易?”

“從前她母家勢強,這事兒是不容易。可如今她母家在前朝都不受待見了,她還能有什麼倚仗?”沈辭憂將掌心的瓜子碎屑拍落在地上,不疾不徐道:“她既然要害我,索性我就全了她的願。不就是苦杏仁奶茶嗎?多添些牛乳進去,那股子苦味興許就嘗不到了。”

惠妃還以為她是真的要以身試法,連忙勸道:“妹妹可不能做那樣的傻事,要真將苦杏仁茶喝下肚,即便妹妹性命得保,腹中的皇嗣也肯定是保不住了。”

“可我有什麼辦法呢?”

沈辭憂托腮,一臉天真,語氣又添幾分惆悵,“皇后娘娘要我死,我敢不聽嗎?她是皇后啊,我當然要事事都以她為尊,什麼都聽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