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三,陰,在這塞北之地,在這金秋十月份,若是碰上個大晴天的話,那倒是感覺暖洋洋的,陽光照著人身上,那也是怪舒服的。

可是,若是碰上這種陰森森的鬼天氣,特別是還加上點冷風,那一吹起來,直欲讓人打哆嗦。

西平城內,當初吉利帶出的近十五萬的大軍,經過攻隴右,西平以及隴西的消耗戰,如今已經是不足八萬之數,而就這七八萬人,如今是個個思鄉急切。

這不光是因為知道大宛國內正有一支叛軍在作亂外,更是因為,他們到現在都還沒有冬衣穿,所有將士身上所穿的,仍然還是當初那薄薄的衣服。

當初他們是七月底出的大宛,那會天氣還正炎熱著的,本來他們打算著在這涼州城內逛上一圈,相信也要不了一個月,轉眼他們就可以趕在寒流來臨之前回去了,可是,不曾想,他們的大軍,一時間竟然被拖在這涼州之地,這一拖就差不多是兩個來月。

到得如今,已經是十月初,天氣漸轉冷,而他們仍然還是穿著那單薄的衣服,他們在想著那厚厚的羊皮大襖,想著那熱乎乎的烤羊腿。思鄉的情緒,在軍中那更是毫無休止的蔓延開來。

大宛國的國主,人稱草原雄鷹的吉利,此刻,確正在大帳內,來回焦急的走動著。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就這般在這空曠的大帳內來回轉了多少個圈了,可是,他確仍然是無法找到一個能夠讓他和他的大軍安全脫身的辦法。

這已經是被困在西平城內的第三天了,大軍軍心早已是不穩,兵無戰心,只懷著滿滿的思鄉情緒,若是這種情況在持續下去,相信都不用那秦國出兵,就這麼的耗下去,那也要把他們大宛國的精銳給耗完。

所以,該是到了壯士斷腕的時候了。咬了咬牙,吉利亦是位不可多得的雄主,自是有著相當的魄力和決心。

既然已經決定選擇犧牲一部分軍隊,來保持整個大軍的存活,吉利自然是立馬就召集帳下諸將,選擇突圍的時機。

吉利這邊在秘密地做著突圍而去的準備,而蕭謹自烏恆處回來後,亦是在做著相對的調整。

完顏齊那,蕭謹已經是盡力了,至於完顏齊會不會動心,那就是他個人的事情了,為了拖住吉利的腳步,而為李顯贏得足夠的時間,蕭謹能做的,能用上的,他都去做了,至於結果如何,那一切就要看天意了。

天意如何,那只有天知道,而蕭謹能調動得起來的,手頭上手有的兵力,此刻,已經被蕭謹全部集結於隴右和隴西二城之處。

蕭謹估計著吉利若是要走的話,應該也就是這兩天的事情了,若是他不走,那自然是更好,反正能拖一天就是一天啦,而若是吉利要走,他那成千上萬的馬隊,蕭謹是想追別人那也是追不上的,最穩妥的辦法,當然是提前守在回塞外的險隘關卡處了。

比如那池老將軍所提的西川口,就是一個很不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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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而無力,在這十月初,有點朦朧月色,那也只是個小月牙兒,勉強能讓人看得清個人影在晃動,那已經處劃不錯的啦,至於其它,那是想都不要想。

然而,就在這暗淡的月色下,一支由人和馬互相牽在一起走的大軍,確正在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著。

這是吉利的大軍。在西平城內,此刻仍然在是燈火通明,人喊馬嘶不斷,可是,此刻,在這漆黑的夜色裡,吉利確已經帶著主力大軍,悄悄地摸著黑,而出城而去。

壯士斷腕,以莫大的勇氣,舍氣一部分將士留守,藉以迷惑敵軍,卻施以暗渡陳他之計,施施然帶著大軍奔逃而去,這應該也算是一個空城計的翻版吧。

此時,就在這漆黑的夜色下,這一支足足有六萬人左右的大部隊,確正排著數條長龍,而一個接一個的往前慢慢的挪著。

沒有聲息,沒有異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