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鏡子前打量了一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猶豫再三,還是把臉上的人/皮面具摘了下來。

今晚她要做回自己,而不是赫清婉,也不是安遠府的將軍夫人。

柳蘇洛找了身丫鬟的衣裳,裝扮成丫鬟模樣,端著茶托自偏院一路行至灶房,趁人不備,從灶房的後門溜出了府。

因為一身丫鬟打扮,又摘了人/皮面具,偶然碰上幾個巡邏的侍衛,也只是以為是偏院的丫鬟,並沒有多做盤問。

夜將近未深,遠遠地就聽見鼎園裡有咿咿呀呀的唱戲聲傳來,柳蘇洛整了整衣襟,邁步走進鼎園。

四四方方的戲臺上,底下是攢動的人頭,柳蘇洛一仰頭,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二樓雅座上正向下看的烈北辰。

他眸光淡淡地掃過戲臺上的角兒,周身的淡然靜謐與周遭的熱鬧喧囂格格不入,這些咿咿呀呀的聲音並沒能打擾到他,他依舊悠悠地喝著手裡的茶。

一旁的陸卿卿興致盎然,眉梢、唇角都掛著濃濃的笑意,時不時地瞄一眼坐在對面的烈北辰,卻始終得不到烈北辰目光的回應。

柳蘇洛撇了撇嘴角,烈北辰似乎是有所察覺,扭頭看向這邊,她慌忙低了頭,混跡在人群裡,忽而又覺得自己可笑,即便烈北辰看見了又如何,他怕是做夢都不會想到她回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

“這位小姐,二樓雅座?”小二哥是個有眼力的人,一看柳蘇洛氣質不凡,就趕忙堆著笑往樓上引。

柳蘇洛找了個靠邊的位置坐下來,恰巧可以看到對面烈北辰和陸卿卿的一舉一動,所以她究竟是來看戲的,還是來看人的?

一曲唱吧,柳蘇洛打了個哈欠,原本還可以來個鼎園捉姦,藉此和離了,可偏偏烈北辰是座千年冰山,任憑陸卿卿怎麼熱情似火,他就是冰坨子一塊,怎麼都捂不化。

柳蘇洛瞅了會兒覺得無趣,只看到烈北辰在慕楓耳邊輕語了幾句,慕楓便一轉身入了一旁的帷幔不見了身影,柳蘇洛剛想站起來去樓下轉轉,就被一隻手一把按回到椅子上。

“你......”柳蘇洛張嘴就要開罵,卻見慕楓一手扶著腰間的劍,在她對坐了下來。

“這位小姐莫不是看上我家將軍了,一入鼎園,目光就不曾離了我家將軍片刻,可是欽慕我家將軍?”慕楓雙手環抱在胸前,斜倚在椅子上,盯著柳蘇洛看,烈北辰讓他會會這個女子。

柳蘇洛嘴角抽了抽,自己表現的有這麼明顯嗎?

柳蘇洛為了撇清自己,笑起來:“一個坐在輪椅上的殘廢,有什麼可讓人傾慕的?”

慕楓的臉色轉瞬便沉了下來,按在劍柄上的手五指微收:“你再說一遍,我便割了你的舌頭!”

“你對你家將軍這麼忠心,可是在圖謀什麼?”

“將軍待我如手足,我自忠心於將軍,只圖個心安理得。”

看著慕楓眉目緊皺,一臉嚴肅的模樣,柳蘇洛忍不住將一粒瓜子殼丟在他身上,笑道:“和你說笑的,你這麼一本正經做什麼?!”

正說話間,戲臺上忽然傳來一陣嘈雜之聲,柳蘇洛探頭去看,樓下不知是何事,卻早已亂作一團。

“將軍!”慕楓一陣驚呼,踩著圍欄飛縱到對面,等到柳蘇洛急急忙忙繞道對面的之時,只有陸卿卿被人打暈趴在桌上,而烈北辰和他的輪椅都不知去向。

慕楓著急四處找尋,柳蘇洛比他更急,環顧了一圈不見烈北辰的人影,只好沿著二樓的廊道一間一間地找尋。

“去樓上看看!”紛亂的腳步聲踩得在木板樓梯上噔噔直響,一大群人正從樓梯上來。

柳蘇洛在樓梯拐角間,透過一塊門板,看見裡面似乎隱隱約約藏了個人,正打算走近些細看,隔板卻忽然開啟,從裡面伸出一隻手,將她拽了進去,重又隔板關嚴實了。

柳蘇洛還沒來得及發聲,就被一雙大手緊緊地捂住了嘴:“噓,別出聲!”

聲音有些熟悉,柳蘇洛微微抬眸,正對上一雙漆黑有神的眸子。柳蘇洛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不會發出聲音,蘇北這才鬆開了手。

透過門板的縫隙,二樓的廊道上都是手持器械的侍衛,一間一間屋子搜尋著,鼎園裡一片燈火通明。

偏偏這隔板後面的一方小天地有些昏暗,逼仄狹窄的空間裡,胸膛緊貼著胸膛,蘇北溫熱的氣息全都拂在了自己的臉上,癢的柳蘇洛微微側了側頭,卻一眼瞥見了角落裡的輪椅。

柳蘇洛的心在停頓了一瞬後,快速而有力地跳動著,她不願意相信,但細細回想,又不得不承認,蘇北就是烈北辰!

蘇北沉思的時候,會輕捻著右手手指;烈北辰在思索之時,也是這個動作!

就連此刻這個猝不及防的一吻,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覺!

“是你自己突然轉過頭來的。”烈北辰移開眸光,壓低嗓音,他是真的沒想到她會忽然扭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