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蘇洛蹙眉看烈北辰:“你把他怎麼樣了?”

烈北辰眼中閃過一絲輕蔑:“沒把他怎麼樣,讓他走了。只是沒想到一向潔身自好的赫家二小姐,竟然還有這麼一段風流韻事。”

柳蘇洛自鼻腔裡哼了一聲:“知道便知道,別到處嚷嚷,到時候丟的可是你自個兒的臉。”

烈北辰語塞,鬆開懷裡扭得跟條蚯蚓似的人兒,推著輪椅朝門外而去,頭也不回:“明日到了陳王都,先隨我去拜見陳王,再回赫府。”

柳蘇洛“哦”了一聲,看著烈北辰出了房門,腦海中是方才親暱柔情的一幕,不自覺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滾燙如火灼!

翌日晌午,到了陳王都城下。

入得城來,柳蘇洛掀了簾子東張西望,一眼就看見了幾個乞丐在路邊一家鋪子外頭蓋著破草帽曬太陽,只可惜現在即便她下車走到他們跟前,他們也不會認得她。

她嘆了一口氣,輕輕放下簾子,還是得等到合適的時機再說。

柳蘇洛一瞥頭,看見烈北辰正閉著眼端坐著 ,忍不住問道:“阿辰許久未回陳王都,難道不看看都城的之景嗎?”

“不想看。”

回答的這麼直接乾脆,她還能說什麼?柳蘇洛只好無趣地別過頭去,伸手去拿食盒裡巧靈一早備下的棗泥酥。

“這是你今日吃的第十塊了。”烈北辰平淡地道。

柳蘇洛縮回了手,氣呼呼道:“怎麼什麼都管?!我途中解手你要說,我在車子裡打瞌睡你要管,現在我吃棗泥酥你又要管!”

烈北辰睜開眼,突然問了句:“等會見了陳王,可別給本將軍丟人!”

“你......”柳蘇洛伸手指向烈北辰,剛要說話,馬車停了下來 ,外面傳來一陣馬蹄聲,一人的聲音自簾子外傳來。

“在下護都使赫昀,奉陳王之命,特來接安遠將軍進宮。”馬車外赫昀翻身下馬,扶劍站定。

烈北辰勾唇,陳王防他一如當年,他若當真要反,豈是一個區區赫昀能阻攔的了得?

“那就有勞赫護都使了。”烈北辰淡淡道。

柳蘇洛雙手緊握,再次聽見赫昀熟悉的聲音,恍若隔世一般,心中如有千萬只鼓在咚咚直響,耳畔如雷轟炸,胸悶到令人喘不過氣氣來。

“怎麼了?不舒服?”烈北辰覺察到了她的異樣,問道。

柳蘇洛微微搖了搖頭:“沒有,只是馬上就要見到陳王了,有些緊張。”

“有什麼好緊張的,陳王也是人,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巴,還能變成吃人的老虎不成?”

柳蘇洛靜默,她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赫昀,下了馬車見到了他,又將和他說些什麼呢?

他是最知曉她的脾性的,他會不會看出些什麼來?

柳蘇洛心亂如麻。

行至宮門前,下了馬車,柳蘇洛低著頭安安分分地站立在烈北辰的身側,根本不敢抬眼看赫昀。

李公公早已候在宮門口,見了烈北辰滿臉堆笑:“安遠將軍,陳王已經等候您多時了。”

烈北辰點了點頭:“還請勞煩李公公領路。”

慕楓上前,趁人不備,將滿滿當當的一個錢袋子塞進了李公公的衣袖裡,李公公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這一切正好被柳蘇洛眼角的餘光瞥到,心下哼哧:怪不得這李公公見了烈北辰笑得這麼諂媚,想來是烈北辰深知投其所好。

這個烈北辰比她所瞭解的要圓滑多了。

“清婉,這是你第一次面見陳王,兄長也會同去,你不必太緊張,陳王問什麼你答什麼便是,實在答不上來,兄長會替你解圍的。”

赫昀不知道什麼時候並肩站在了她的身側,他身上那股熟悉的辛夷香,淡淡的,令人感到心神安寧。

可是柳蘇洛的心依舊跳的飛快,她的雙腳就像是被釘在了地上,怎麼也邁不開步子,滿腦子都是那一晚密室裡幽暗的燈光,還有那場火光沖天的大火。

柳蘇洛心中揪痛:赫昀,你站的與我如此相近,你可能感覺到是我?

簌簌顫抖間,冰涼的手被人一把握住,柳蘇洛一扭頭,正對上烈北辰直視她的目光:“別怕,走吧。”

冰涼的手漸漸有了溫度,柳蘇洛漸漸鎮定下來,在江南她可以吃沒吃相,坐沒坐相,反正沒有誰見過她。但是在這裡她不能任著自己的性子來,她不能讓和人看出任何破綻來。

柳蘇洛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萬千情緒深深掩藏,抬眸看向赫昀,唇畔帶笑,微微行了一禮:“多謝兄長。”

赫昀恍然愣神,那深深淺淺的一眼,莫名令他的心漏跳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