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憤憤不平的說道,“但是那位風間琉璃我不確定,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死而復生。反正不是我主出手……”

源稚生微微點了點頭,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聽進去。

他只是繼續往前走,沿著學校的大門向西走了一百二十步,然後向南走了三十五步,在那片開闊的空地上用鐵鍬畫了一個十字。

一隻手撐著傘,實在是有點礙事,源稚生乾脆直接將傘扔在了一邊,調整了照明燈的角度,在慘白色的光圈中源稚生把溼透的浮土挖開,往下挖了大約半米深,鐵鍬碰到了堅硬的東西。

源稚生絲毫不吝惜自己腳上昂貴的手工皮鞋,踩進泥坑裡,把周圍的泥土清理乾淨,露出了圓形的鑄鐵件,那是一個井蓋,鐵鏈十字形交叉把井蓋鎖死,那把老式掛鎖已經鏽成了一塊廢鐵。源稚生把鎖翻了過來,照明燈照亮了鎖表面的花紋。

“怎麼樣?”面具好奇的問道。

明明只是一塊麵具,但是卻兼具著話嘮和好奇的屬性。

“跟我多年前封鎖這口井的時候一模一樣。”源稚生從腰間拔出蜘蛛切,“看起來從未開啟過。”

他一刀削斷那把鎖,把鐵鏈從孔洞裡抽出,揭開沉重的井蓋。

井中一片漆黑,腐臭而溼潤的腥氣瀰漫上來,嗆得人沒法呼吸。源稚生用風衣腰帶繫著照明燈,吊入井中,照亮了井底的水面。

廢水井不過四五米深,雨水從泥土中滲透下去積在井底,水色漆黑,不知這些死水沉澱了多少年。隱隱約約水面上浮著什麼血紅色的東西,像是人形。

什麼東西在死去那麼多年後還有如此鮮明亮眼的紅色?就像是新流出的血。

“艾瑪,什麼東西。”面具小聲地嘀嘀咕咕,“這看上去怪可怕的。”

源稚生面無表情地摸出打火機,點燃之後任它自由下落。

在那團火苗即將接觸水面的時候,源稚生終於看清了那血紅色的東西,那是一件血色的狩衣,用一根木棍支起在井底,彷彿一個人站在黑色的水中。

打火機落入水中,火苗不但沒有熄滅反而猛地躥了上來,整口廢水井熊熊燃燒,狩衣在火中彷彿舞蹈起來,舞蹈著化為灰燼。

這一幕就像一場殘酷的火刑,一個穿狩衣的少年被活活地燒死在井中。

鮮紅的火焰照耀著恐怖的惡魔面具,顯得更加的猙獰可怖。

就彷彿惡魔獰笑著,看著少年被活活燒死。

可怕的惡魔站在井邊,著那件狩衣的灰塵隨著高溫氣流升出井外。

“這裡面的水之前被換成燃料了?”面具能夠透過源稚生的視線看到這一切,它小聲地分析著,“看來你的那位弟弟之前來到過這裡啊,還特意在這裡放了一件狩衣。他知道伱會來這裡。”

“是的,那是我們當年在神社一起穿的狩衣。背後有鹿取神社的標記,只是被染紅了。”源稚生低聲道,“他是在告訴我一件事,當年我毀掉了他,現在他回來復仇了。”

“當初的我認為那麼做沒有問題。中國有一個成語叫做大義滅親,為了自己的道義,可以滅掉自己的親人。當初的我也是選擇這麼做的……”

源稚生輕生說道:“他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他遊蕩在這個鎮子裡殺人,跟嗜血的狂龍沒有任何區別。當時鎮子裡爆發了很多起慘案,兇手都是他。一直以來想要成為正義夥伴的我,選擇了親手將他終結。老爹告訴我,這是為了正義應該付出的代價。”

讓這座山中小鎮在幾年間變成鬼鎮的,不僅是鹿取神社的衰敗和那場地震,還有震驚整個日本的“鹿取連環殺人案”。在短短的三個月裡,小鎮中有十三個女孩神秘失蹤。

情報迅速地彙集到日本分部執行局,執行局迅速認定這是死侍在獵殺幼女。

那時源稚生剛剛加入執行局,是年紀最小的臨時執行官,夏天過去之後就要被送往卡塞爾學院進修。他最瞭解這個鎮子,於是被派往山中完成他的第一個任務,橘政宗以大家長的身份將蜘蛛切遞到他手中。

死者每個人他都認識,因為小鎮上只有一所小學一所中學,每個人都是他的同學,源稚生短暫地暗戀過她們中的幾個,還有幾個喜歡著源稚生,會守在籃球場邊看他打籃球。這就像一場為“正義的朋友”量身打造的戰爭,源稚生有足夠的理由暴怒地、仇恨地終結那名死侍,它甚至侵犯了源稚生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