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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色的天空沉鬱地壓著大地,冰冷刺骨的雨不停地下著,黑色的風衣被吹得咧咧作響。被驚擾到的鴉群嘎嘎地亂飛。

那個舉著黑傘的身影是如此地厚重沉默,像是一塊飽經風霜的石頭。

過了很久很久,黑傘之下才傳來了一個分辨不出任何特徵的聲音:“這……也許就是命運吧。”

“命運嗎?”最後同樣的聲音又再次從黑傘之下響起,但是這一次的語氣還是略微有些不同。

源稚生撐著黑傘,沉默的注視著細密的大雨。

“這操蛋的命運。”

最終,面具忍受不住這沉悶的氣氛了,開口罵了一句。

它雖然對自己小弟的過去不是怎麼了解,但僅僅從隻言片語之中就能夠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悲劇。

“稚女死了,之後就無人成為神社的宮司……”源稚生輕聲說,“我也覺得稚女很適合當宮司,他學什麼都很快,神社裡的舞蹈和禮儀,他看一遍就都記住了。可是他死了。”

他連續說了兩次“可是他死了”,自己都沒有覺察。

蛇岐八家之中,沒有人知道源稚生有個弟弟,除了橘政宗。

有時候源稚生也會跟夜叉烏鴉他們講起自己小時候在山裡上學的事情,除了刻意不提小鎮的名字,他還會自然而然地省掉一個人,在他的故事裡他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人,從山裡來到東京,最後成為日本黑道中最大的權力者。

那個名叫源稚女的弟弟被他從自己的往事裡抹掉了,只剩下這張藏在錢夾深處的照片,只有這張照片能證明那個男孩存在過……

直到,他重新見到了那個已經長大的男孩。

前不久,那個已經長大的男孩才如同戲劇一般,重新出現在他的勉強。讓他相信了世界上確實有著死而復生的奇蹟。

“稚女死了。“源稚生再一次地重複了一邊,語氣比剛才更加低落了,整個人似乎都不在狀態,“而現在,他又從地獄裡面爬出來找我了。”

他分明記得自己殺死了弟弟,把他的屍骨扔在一口廢水井裡,蓋上鑄鐵的井蓋,還扣上沉重的鐵鎖。

但是那天晚上,也是隔著這般的大雨,他重新見到了自己死而復生的弟弟。

如今他是猛鬼眾中的高階幹部,是猛鬼眾的龍王,站在了源稚生的對立面。

沉默了很久很久,面具才開口打斷了源稚生的思緒,將他從過往的回憶之中拉扯出來。

“……你沒事吧?”

“沒事。”源稚生忽然露出來了一個笑容,但是那個笑容無比複雜,“現在的我也不是源稚生不是嗎?我只是想再一次去看看,看看他的墳墓。”

源稚生臨走時特意找了一把鐵鍬,和蜘蛛切一起帶在了身上。

“確實……你也確實應該確認一下。”面具輕輕說了一句,然後略微遲疑了一下,補充著說道,“其實在我主賦予給我的知識裡面,死而復生並不是什麼罕見的事情。我主的死亡天使似乎經常經歷這種事情。還有那位世界先生,似乎也獲得過我主的恩賜,死而復生過一次。因為死而復生,就是奇蹟。”

“奇蹟嗎?”

“聽上去也和那位奇蹟魔術師有著不小的關係,”源稚生語氣之中帶著些許的複雜,“那麼這種奇蹟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我主出手肯定不會有什麼後遺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