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為何,他感覺到一股寒意,直竄嵴椎骨。

源稚生不明白,為什麼老爹會將大家主之位讓給他。蛇岐八家裡有很多人覬覦這個位子,很多人的才華都比他優秀,比他有野心。

而他只想離開這裡,他想去法國。

在那裡他是個普通人,不再是黑道的皇帝,也沒有任何人認識他。

老爹之前也對他承諾過,等到解決掉勐鬼眾之後,就會讓他離開,斷絕和蛇岐八家的一切。

但是他現在已經越陷越深了。

老爹的目的是為了消滅勐鬼眾嗎?

源稚生不清楚。

他知道老爹時運不濟,可以入選「家族歷史上最不走運的十位大家長」,甚至可能進入前三名。

歷任大家長都是黑道中的至高領袖,就任時全日本的黑道幫會都會趕來拜見,便如新皇即位萬國來朝。大家長的隻言片語都會震動黑道,他對誰皺眉那個人都會嚇得寢食難安,他一旦動怒就會有人人頭落地。

可老爹主政的時代家族已經淪為秘黨的附庸,黑道幫會對本家的尊崇也有所減弱。

老爹謹小慎微地經營著這個家族,常常加班到深夜,對待幫會、政治家和財團都格外地親切,被認為是蛇岐八家歷史上最溫和的領袖,他靠自己的人格魅力贏得了各方支援,蛇岐八家終於重新確立了黑道本家的地位。可勐鬼眾又忽然崛起,從家族手中生生奪走了大片的地盤,把老爹搞得焦頭爛額。

他這輩子都做著家族崛起的大夢,可自己卻算不得宏才大略的領袖,只能靠兢兢業業來彌補。這種男人居然在大家長的位置上呆了十年,也真是個奇蹟。

所以,老爹對勐鬼眾有著如此刻骨銘心的仇恨。

車窗外是絢麗繽紛的世界,車內卻一片暗澹。

源稚生有些出神。

他再一次想起來了他第一次來到大城市,第一次進豪華餐廳的時候。

每件東西每道菜餚都那麼新奇,那時候的他,說出來了「要在東京建立名聲」的豪言壯語,但是話一出口他就有點後悔了。而老爹卻沒有嘲笑他的狂妄,只是溫和地笑了笑:「那很好啊,那我也跟稚生一起努力吧!」

「等我出名的時候老爹肯定比我更出名啦。」源稚生當時是這麼說的。

「這可不一定。孩子小的時候父親把他扛在肩上走路,孩子長大了父親卻坐進了輪椅,要靠孩子推著走。年輕人總會勝過我們老一輩的,這樣家族才能壯大啊!」記憶中橘政宗呵呵地笑著。

在他的心目中……老爹是像父親一樣的存在。

白鷗掠過水晶般的樓宇,玻璃幕牆上映出它惶急的身影,都市的下旋氣流把它拖向地面,而它使勁鼓動翅膀飛向高處。

源稚生的嘴角勾起一絲苦澀的微笑。

......

車廂內很靜。

車窗的玻璃上倒映出源稚生有些疲憊的臉龐。

他微仰著臉望向窗外的天空,被燈光掩蓋住了原本的顏色,看不到星月。

黑雲低低地壓著東京城,摩天大廈的樓頂好像快要探進雲層裡了,下方的商業區還是流光溢彩,高架

路上車流穿梭,看起來很有些魔幻。

「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源稚生詢問著前面的司機。司機是老爹信任的人,源稚生可以透過司機得知很多情報。

「報告家長,家族已經跟勐鬼眾全面開戰,各大城市的幫會已經有七成倒向了我們,勐鬼眾倉促應戰,他們才是忙亂的人。主將一旦手忙腳亂,攻守的陣勢都會崩壞,敗局就已經註定了。最後只需要家主出手了。」

聽完司機的彙報,源稚生沒有什麼反應,只是沉默了下,隨後問:「極樂館嗎?」

「嗨尹!」

「看來老爹真的做了很充足的準備啊。」源稚生喃喃道,「老爹估計也等待這一天等待了很久了吧。」

大坂是勐鬼眾的本部,那裡的幫會多半支援他們,他們的公司和產業也都集中在那裡,很多議員都被他們買通了。

而極樂館又是他們在大坂最重要的據點,那不僅是個賭場,還負責跨國洗錢,每天都有上百億的現金流經極樂館。攻陷了極樂館,就相當於刺中了他們的心臟。極樂館的負責人是代號「龍馬」的櫻井小暮,聽說是絕世的美女,妖嬈的豔馬,據說透過她可以接觸到勐鬼眾的領袖。

而這一次源稚生就是衝著這位龍馬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