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源稚生和其他人一起走出了會議室,他的情緒還處於被調動的狀態。

直到……

他坐上了前往討伐勐鬼眾的車時才勐然清醒過來。童孔勐然收縮,意識到了自己之前都做了些什麼。

為什麼他會沒有一絲考慮就直接下了決定?為什麼他剛剛就像是被情緒衝昏了頭腦一樣,完全不計後果?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源稚生揉著太陽穴,感覺自己整個腦袋像是要炸開了一般疼痛。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為什麼他總感覺自己的腦海裡有一種十分詭異的聲音在慫恿著他,改變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的思維變得更加偏激?

源稚生忍不住升騰起了一絲恐懼,似乎在會議室的一開始,諸位家主的情緒就已經變得有些不太對勁了。而他也在不知不覺之間被帶著跑偏了節奏。

而唯一掌握著全場節奏的……是老爹。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源稚生感覺到自己的呼吸似乎都有些不太順暢。他很清楚,這一次蛇岐八家的動作可不是簡簡單單地小打小鬧,真的會造成很多人傷亡……這是……戰爭!

很多人都會因此而死亡,兩方一旦開戰那麼就會是不可避免的慘劇。

可是,他們蛇岐八家和勐鬼眾都是同樣流淌著相同血液的混血種。

僅僅只是……他們更加危險而已,所以被稱之為「鬼」。所有「鬼」,都必須被斬殺。

源稚生忽然想起來了,他第一次親手殺掉的「鬼」。

……那是他的弟弟。

他親手把弟弟的屍體丟在一口廢水井裡,弟弟那雙已經死掉的眼睛瞪著天空,他清楚地知道他不相信,直到死他都不相信我真的會用刀刺穿他的心臟。可他偏偏這麼做了,源稚女是鬼,而他是斬鬼的人,這是命運。

命運是無法抗拒的。

......

源稚生閉上眼睛,深呼吸著。

他想要冷靜,想要保持理智。

可他卻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做到冷靜,他的腦海中不停浮現出弟弟臨死前那副絕望的表情,那是無數次深夜驚醒的噩夢。

正如那位愚者先生所說,他揹負了太多太多。

他有些茫然地看著窗外,略過五光十色的街道,霓虹燈的彩光在車中變幻著形態。

他忽然有種錯亂感,因為這一次,他隱約察覺到了什麼。這一次的會議,似乎是老爹在把持著所有人的情緒,最終也是老爹引導著他們把矛頭最終指向勐鬼眾。

但是這又能代表著什麼?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源稚生隱隱約約似察覺到了什麼,但是他潛意識裡並不相信。

一切就像外面五光十色的霓虹燈一樣,如此的魔幻。

車流經過繁榮的街道,高樓大廈裡仍是燈火通明,在這烈火烹油鮮花著錦的大都會里,一隻白鳥惶急地飛過天空,落在一棟大廈的天台上緊張地四顧,胸口劇烈地起伏。

那是一隻海鷗,大概是從港區那邊飛過來的,東京靠海,經常會有海鳥誤入城市的中心。

源稚生想,自己現在就好似這麼一隻白鷗,在這光彩奪目的迷宮中找不到出路,被嘈雜的人聲和引擎聲包圍,如此地惶恐不安。

隱藏在事情錯綜複雜的勢力,高高在上的灰霧主宰,重現人世的神葬之所,不為人知的心靈之龍……現在,老爹也似乎和他認知的不一樣了。

現在的他,和第一次從山裡出來進入大城市的他一模一樣。

越是瞭解這座城市,越是瞭解這個世界,就越害怕它,覺得自己有一天會被它吃掉。

但是那個時候,他的身邊還有一個慈祥的老爹。

哪怕現在他已經是蛇岐八家的大家主,在他的心目之中,老爹依舊是老爹。不涉及血緣和地位,僅僅只是發自內心的崇拜。

在當初,是老爹把他從大山裡面帶出來的,是他唯一可以依靠信賴的人。

是他在這陌生的環境裡唯一能夠感受到的溫暖。

而現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