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緊,屈導那邊已經在舉手示意倒計時了。

對方不按理出牌,荊小強實際上在商業談判或者商業規劃上短板就暴露出來,匆忙間他也不會拿捏技巧。

主要還是一力降十會,稍微想想:「我需要海港購物中心來當蓄水池,面對97可能的動盪。」

說完接過屈導遞上的頭戴式耳麥登上臺階,一擁而上的斯坦尼康、拾音器、伴隨電纜工作人員嘩啦啦的跟著擠上舞臺,儘量把伴隨荊小強豁然開朗的鏡頭全都捕捉到。

這些夾雜了磚兒臺、天空電視臺、TVB、悉尼電視臺的工作人員可不管這中年人是誰,在他們的領域,他們就是牛逼大神,眼裡也只有荊小強。

把胡家家主擠得東倒西歪,他站在那感受了一把跟平時前呼後擁阿諛如潮完全反差的場面。

卻聽得荊小強跳上舞臺後,並不是引吭高歌,而是站在電鋼琴後開始彈奏一段輕柔的BGM,夥伴們默契的跟上,但主力還是藏在幕後的盧崑崙,協調整個旋律迴盪在九龍尖沙咀的海空中.....

這種BGM在後世的小影片時代很常見,移動網際網路給了很多籍籍無名的天賦才華展現機會,這段叫做《愛意氾濫》的背景音不過一分多鐘,卻被安東尼奧偶然從荊小強這裡聽見,就順手改編成了他在登臺時候的熱場小曲。

很輕柔,很溫暖,也容易顯得很浪漫的口水旋律,在行家眼裡不值一提,但用熟了在婚禮現場之類沒人注意的時候反覆彈奏,絕對屬於所有人滿意的摸魚佳品。

因為時差的緣故,這段會在全世界華人社群跟相關電視臺播放的畫面,從HK和磚兒臺開始,幾小時後入夜的悉尼次之,然後北美的福克斯電視網,最後歐洲的天空電視臺,甚至還有明天的中東電視臺都會播放。

從時差的角度,HK和內地先同步看到,這是地理關係和地球旋轉的特點沒問題吧。於是這會兒全體內地觀眾看到的就是個他們從未看見過的新奇開場。

從八十年代被曲老他們張羅起來的春晚,其實也是個內地剛好遇見電視這種新媒體新手段的時代產物。

誰都沒想到對全國播放的春節聯歡晚會會成為這麼重要的年夜飯。

所以八十年代出了很多波折,真不能說磚兒臺那些導演專家沒絞盡腦汁,但這窮家窮戶的就指著這麼幾樣家底兒,這怕觸碰忌諱,那有不妥,戴著巨大的限制更有自己怕出事擔責的心態下,很難出精品。

但荊小強來就不同了,他沒影響整個春晚,只是跟屈導合計下做個開場,世界級水準的片頭。

所有內地觀眾其實都應該有記憶,從大概99年左右吧,整個磚兒臺的畫面就像突然打翻了調色盤,一下就變得色彩豔麗,青翠欲滴了。

這裡面跟電視機顯像水平沒關係,就是開眼看世界的一批編導開始把國際上的色調大膽運用,更有高畫質裝置和後期調色的技術引進。

就能把所有普通人拍出來灰撲撲的實景,變成P過的那種鮮豔美麗。這一刻荊小強提前用上了。

伴隨他跳上臺把控電鋼琴彈奏的從容動作,黑仔他們幾個瀟灑的跟著彈起吉他、貝斯、架子鼓。

運鏡非常講究的捕捉他們的投入表情,然後搖臂攝像機切入捕捉現場觀眾,從坐在前排的大富豪老神仙、總督洋大人,到外圍人山人海的市民。

鏡頭到哪裡都是歡呼雀躍的揮手,高喊春節快樂,恭喜發財....連老神仙們都笑得慈祥隨和,總督甚至有調皮的比耶。

鏡頭一閃而過,不知道有人認出來這是誰沒。

就像鏡頭也閃過了成玉玲她們這一桌,因為整體顏值太高啊,周圍其他女星坐的桌子都沒敢隨便過來打招呼。

宮澤的營業表情最完美,天海和中森、坂井正在交流什麼HK點心好吃,陸曦給成玉玲還有陳薇羽披小毯子,你這包臀裙就不冷嗎,我帶了貂,羅莉跟安寧摟著蘭玲嬉笑,白蓮婷垮起個批臉還是跟焦漪問電子廠業績了,就須藤不理這些位,靜靜抬頭看大螢幕。

也就潘雲燕有資格站在舞臺出口,記錄下荊小強舞臺上的一切。

因為大螢幕上隨著他的身影擴散到整個HK現場,再推遠到背景璀璨輝煌的中環大廈林立,就開始切換到後臺的影片剪輯。

很自然的切換到廟街夜市檔口,掛滿紅字的年貨,阿婆笑著招呼過年好。

同一個題材,用潘雲燕的拍立得拍出來,跟幾萬塊一套的單反,再跟幾十萬一組的鏡頭專業攝影拍,天差地別。

很多人喜歡藉口老百姓大多沒欣賞力,我們就可以糊弄,可以隨便拍些下三濫的東西湊合。

殊不知人對審美的確有水平差異,但絕對都會趨向真正的最美。

近景略微模糊的年貨,紅彤彤的春聯、福娃、掛件,最清晰的焦點都在阿婆花白頭髮的皺紋上,歲月的滄桑再留下多少印記,但這一刻她都是歡顏笑意,神采奕奕。

有種打動人心的平凡之美。有錢沒錢,過個好年。

過年,在中國人的生命意義裡其實非常重要。

鏡頭沒停留,切換到天后廟的香火鼎盛,穿過煙火卻閃到了倫敦唐人街,寫滿中英文的招牌,一樣的東方面孔,一樣忙著採購年貨,一樣滿臉堆笑的恭賀新禧。

人生本來就艱難,誰還不希望新年新氣象,有點盼頭,才有力量鼓舞自己去面對新的一年啊。

法拉盛的華裔,悉尼碼頭的店員,舊金山的唐人街,穿插在整個內地城鄉取景的春節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