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州,稻浪滾滾,如今正是稻子收穫的季節,今年雖然稱不上風調雨順但也算安安穩穩,田間地頭,全是喜氣洋洋的百姓下地割著稻子,往年到了收穫的季節也是高興不假,畢竟給地主交完租子後剩下的如果多了,今年又是個好年景。

可今年不同,他們種的地,糧食當真真的是自己的,而不是地主家的了,而且不知今年,從今往後只要這裡仍是奉天軍統治,土地就不會收回。

“唉,又要打了!”

裕溪鎮外,胡員外看著從巢湖中行出,順著新裕河進入長江的奉天軍水師營,嘆道。

奉天軍剛來的時候,大家還惶惶不安,上至當地士紳下至平民百姓,士紳們擔心清軍將奉天軍打敗,再來洗劫他們一番,而老百姓則擔心奉天軍被打跑手上還沒捂熱乎的地契變成一張廢紙。

直到含山一戰後,率大軍來攻的容保倉皇敗走,和州上下才安心下來。

只是,現在沒過多久,奉天軍與朝廷就又打起來了。

為了趕在戰爭來臨之前收割完糧食,和州全境百姓幾乎可以說家家都是一起上陣,晝夜不分的在田裡勞作,累了渴了直接在田壟上歇息,盛夏天氣也不用擔心著涼挨凍。

只是讓人鬧心的是,清廷對奉天軍的封鎖導致了奉天軍境內各種物資的短缺,糧食倒是不缺,可其他的比如鹽巴,布匹等等生活必需品可都需要外界運輸,本地生產的數量少得可憐,根本不足以應對當地的人口。

和州與太平府兩地,人口加起來約莫一百二十萬,相較周邊是少,可同樣地方狹小產出甚少,唯一的好處也就是距離江南夠近,地理位置險要了。

長江,採石磯。

水師營的駐地暫時在這裡,在長江沿線作戰,必定是水陸並進,有陸上軍隊則必有水師為其保駕護航運送糧秣並且打擊敵方船隻。

而清軍的長江水師殘破不堪,且多以中大型船隻為主,在長江這種狹窄地形多變的水域交戰,小船,才是作戰的精髓。

所以奉天軍水師營的船隻基本都是小船,普遍是長七八米,寬一兩米的漁船,而最大的也莫過於幾艘平底沙船,每艘上裝幾門佛朗機炮,作以火力支援。

其實這是聊勝於無的,因為真正的作戰主力還是小船,這些小船上沒裝炮,朱朝先也沒那麼多炮,上面滿載的全都是浸了油的木材稻草,只待接近敵人點上火,迎風便長,勢不可擋!

其中,更有幾艘船上帶的是火藥,混在火攻船之間,一旦接近清軍船隊,就能造成嚴重的殺傷,打擊敵人計程車氣製造混亂。

只不過,這種小船火攻戰術特別依靠地形和天氣,如果沒有對自己有利的風向,用划槳小船去追人家的帆船就是一個笑話。

提前率人在蕪湖至馬鞍山這段長江探查完地形暗流之類後,朱移山便領水師營官兵船隻駐守採石,與駐守馬鞍山的馬括和駐守和州的朱朝先形成互相拱衛之勢。

八月六日,長江碧日晴天,奉天軍下轄的蕪湖縣最先發現來襲清軍。

自長江上游的安慶與九江發來清軍浩浩湯湯,所有清軍全部於南岸行軍,因風向和順流原因,抵達蕪湖城下不過一二時辰。

“輝祖,蕪湖不過小城爾,何須圍困,不如鉅艦直下長江,與總督大人協同摧毀朱賊設定的鐵索木樁,然後調頭來圍當塗就是。”

安徽巡撫馮鈐放下手中的望遠鏡,對兩江總督和江寧將軍兩人令他務必穩紮穩打,一座城一座城啃下來的策略微微不滿。

而一旁跟隨出兵的安徽按察使陳輝祖則上言表示:“蕪湖雖小,然賊兵甚兇,其間但藏一二千賊軍,便有大禍,總督大人也是想盡量減少傷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