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映秋搖頭,斬釘截鐵:“不懂珍惜,是她愚蠢。”

洛亭陽皺眉:“你不該如此說月遙。”

他不容任何人說蘇月遙的壞話。

卻瞧著韓映秋回頭,倏而對他粲然一笑:“那麼你以後也別說我的壞話了可好?”

洛亭陽實在是不懂這女人:“我何時說過你的壞話?”

韓映秋分明在笑,眼中卻多幾分掩藏不住的愁容:“你洛亭陽是正人君子,自不會隨便說我壞話。可你在心裡,難道對我就半分偏見也沒有?”

說著,她忽而湊上前,對著洛亭陽的頭伸出手——

洛亭陽本能後退一步,用手肘擋在身前:“你做什麼?”

韓映秋無奈,卻堅持地一隻手拉開了他的手肘,另一隻手伸向了洛亭陽的頭頂,從他的頭上摘下一朵被風吹零落的迎春花瓣:“喏,如今是大孝之時,你不好帶著粉色花瓣入靈堂。我替你摘了,便不必謝我。”

韓映秋身上的氣味,即刻縈繞在洛亭陽的鼻息之間。

讓他覺得陌生,卻又帶著不知名的熟悉。

他低頭,看著花瓣飄然落地,到底點頭:“好,我們就從朋友做起。”

他驚然察覺,他好像沒有那麼抗拒韓映秋了。

心下也有疑竇叢生,為什麼韓映秋會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呢?

即刻之間,韓映秋的眼睛便笑的彎如月牙,彷彿一副小狐狸得逞的樣子,帶著幾分狡黠。

瞧了天色已晚,她稍稍斂眉正色:“有你這話就好。你千萬記得你今日所言。我不同你說多了,夜已深,我回房了。”

洛亭陽點頭,看著韓映秋的背影,又一次地想到了蘇月遙。

每每蘇月遙真心而笑的時候,也是眼睛彎如月牙。

許州人都說,蘇月遙是一個大家閨秀,行為舉止格外合乎規矩。

可洛亭陽卻知道,蘇月遙是一個狡黠的小狐狸。

只是那樣的狡黠,不常常在他的面前顯露罷了。

韓映秋回到房中,金嬤嬤也給她備好了床鋪:“姑娘,如今雖是深春了,但夜裡也涼著。給您備下了金絲絨被,您安睡舒服些。”

韓映秋謝過金嬤嬤,才安然睡下。

——

第二日一早,洛亭陽才帶著霜深露重回到了房中。

守靈一夜,他已疲憊至極,隨意吃了些東西,便睡下。

韓映秋稍稍梳洗,也去了靈堂。

卻是剛上完香,就聽到身後家丁喊道:“周公子到——敬謝周家弔唁之禮——”

周玉和?

他回來給洛容弔唁?

只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了。

韓映秋回頭,本以為周玉和會不顧規矩而來,卻沒想到,他是穿了一身符合時宜的黑赭色長袍進門。

他眸色沉痛,到像是一幅真的來弔唁的樣子。

進門之後,他看都沒有看韓映秋一眼,反而是直接走向了靈堂。

他未跪蒲團,卻鞠躬三下,而後親自給洛容遺棺上香,一套流程倒是半點兒錯處也沒叫人找到。

做完這一切,他才感慨一聲:“洛家大伯,你走的突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