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映秋有些懊惱,乾脆放開了手。

“呀!”

洛亭陽沒想到韓映秋會突然放手,一個站不穩,差點兒就摔倒在地。

他險險地拉扯住了一旁的桌,抬眸看著韓映秋的表情裡帶著慍色。

韓映秋卻不惱,反而是一副小玩笑得逞的樣子:“這下酒稍稍醒了些吧?”

她眼角眉梢的笑意,讓洛亭陽有些恍惚。

想起從前,蘇月遙也總是如此。

在自己不得不喝得爛醉的時候,從外頭的那些談生意的酒館裡頭找到他,然後架起他。

在外人的面前,蘇月遙總是得體大方。

回到府中,卻輕巧地就將他爛醉的身體扔在一旁,然後問他一句:“這下酒稍稍醒了些吧?”

只是那時候的蘇月遙眼中,沒有韓映秋的溫柔和狡黠。

洛亭陽低頭苦笑,撐著身體站直了:“抱歉。”

韓映秋愣了愣,上前拉扯了他一把:“你這話,是在同我說?”

洛亭陽不再那麼抗拒韓映秋,將自己的手搭在她纖弱的手臂之上,勉強朝著外頭走去:“昨日,是我不該。”

他略微抬眸,看到韓映秋的脖頸之上已然光滑如初,才稍稍安心。

韓映秋瞭然,另一隻手也撫了撫自己的脖頸:“無妨。我不曾放在心上。”

這話……洛亭陽也聽過。

從前不管他做什麼,蘇月遙總是那句:“我不曾放在心上。”

沒有韓映秋的坦然和釋懷,卻多的是冷漠與疏離。

不知為何,洛亭陽眼前的視線,便忽而模糊了起來,喃喃道:“蘇月遙,那你將什麼放在了心上?”

韓映秋心頭一梗,再不多言。

就這麼攙扶著洛亭陽一步一走,回到了他們的喜房,洛亭陽倒頭就睡。

然而便是睡著的洛亭陽,眉宇之間也沒有半刻的放鬆。

他在夢中,仍然喃喃著那個刻在了他心裡頭的名字:“月遙,別走。”

端著醒酒湯的韓映秋坐在床榻之側,略微伸手,輕撫洛亭陽臉頰胡茬,淺淺一笑:“我不走。我們的日子,這才開始。”

擇日一早,洛亭陽起身,發覺自己竟在紅床主帳之上。

他倏然起身,摸了摸衣裳,已經被換了一身新的暗紋雲錦長袍。

褐赭的顏色,半點兒不像是剛剛辦過喜事。

他看向了房內——

韓映秋不在房中,只有窗下軟塌上擺著不曾疊好的小毯,證明昨兒一夜韓映秋是在那軟榻上入眠。

小毯子如同一條彎曲的小蛇,團在軟塌正中。

讓洛亭陽不由地又想起蘇月遙,她向來憊懶,也不喜疊被。總愛將被子團成一條,然後放在床榻正中,說那樣更像是一個可以棲息的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