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亂帖 晚村(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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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向水缸邊,向下看去,看見了一張漆黑如墨但又似曾相識的臉。
隨即院中傳出一聲慘叫,驚得院中榕樹上寒鴉飛起,惹來一陣陣空曠寂寥的回聲。
………………
在大多數的農村裡,人們似乎都還保留著某些一致的傳統。
其中一項,便是村子中的多數人家無論男女老少都要在晚飯後,天色似暗非暗,月亮還披著朦朧面紗,兩三顆殘星點綴著夜空的時候,搬出幾張吱嘎作響的竹椅,在村中最大最大的那棵樹下乘涼。
蘇家村也是如此,不過有些不同的是,在建村之前,此地還是一片荒蕪但是肥沃的土地,只有一條河流分割兩岸。
建村之始,才成了一個只有幾戶人家的小村落,泥巴和蘆葦圍成的房子,沿著河岸排開,村子也被河分成了南村和北村。
老人說這河有靈性,河裡的河神曾是蘇家村的先祖,曾隨著武宗皇帝開疆拓土,最後定村於此,河神憑藉著他的功德常年庇佑著蘇家村的後人。
不過,這樣的傳說總是被一代又一代掉光牙齒的老人說了又說,像是在婉轉曲折的時間長河中,一遍遍被河水洗滌,又篩出,最終磨得光滑如卵石但卻無人在乎的記憶碎片。只當是給河床的一些點綴。
蘇闌一家住著南村。
“蘇闌,我家在城裡的小兒子怕我無聊,給我寄了本棋譜,我學了不少招,今晚我倆死活得殺一盤。”那個常年在村頭找人下棋的老人叫住正在散步的蘇闌說到。
蘇闌知道老人表面上是說自己棋力精進,但實際上想說的是自己在城裡的兒子過得很好,而且時常惦念著自己。
凡是成了老人的,似乎都有這樣一個念想。
“好的,藏叔,等我回家拿下棋盤。”蘇楠真誠的笑著說道,
也許,這便是他還留在村子裡的原因,只有在這個與世無爭、寧靜祥和的小村子裡,才會有這樣樸實純真的人間煙火。蘇瀾在村子度過的半生裡,也無風雨也無晴,唯有在田間踏歌、暮間下棋時,這些如星子在日常瑣碎生活中劃過的瞬間,才會讓他感到人間值得。
“石頭,明天闌叔要帶我和子寧去城裡吃大餐了,你羨慕不?”蘇易安把手搭一個身形高大的少年肩上,一臉炫耀地說到。
少年名叫蘇磊,因為其性格憨厚同時又身材高大所以被村子裡的人稱作石頭。
石頭小的時候,他母親便因受不了村子裡的貧苦生活而撇下自己的男人和兒子,獨自離開,從後村裡的人再也沒有見過這個女人,而少年的父親為了謀出路也外出打工,每年僅在過春節時回來一趟,不久又匆匆離去,只剩少年和爺爺在村子裡相依為命,不過好在少年生性樂觀,倒也覺得村子裡的生活悠閒自在。
石頭憨憨地笑到“城裡啊,城裡的一仙居有好多好吃的,那的燒鵝烤的皮酥肉嫩,鮮美香甜,每隻都嫩得滴油。”想著想著,兩人不爭氣的眼淚就從嘴角流了下來。
不遠處,蘇子寧正在教鄰家六歲的小女孩啟蒙識字。
蘇子寧一臉認真“蘇柒,你已經六歲了應該要學會寫自己的名字,來,子寧哥哥教你,‘蘇’字要先寫一個艹字頭,橫、豎、豎……”
旁邊的小女孩瞪大了眼睛,靜靜地蹲在一旁生怕錯過一點細節,但腦中的小人卻一點都靜不下來,一下子就把聽到的話忘了一乾二淨,鼻子裡兩條小青蟲不受控制得流了下來,女孩努力地想把它們收回去。
只看了一會兒,女孩就忘了自己是要幹嘛,覺得沒什麼意思便獨自跑去一邊玩了,留下一臉錯愕的蘇子寧蹲在原地。
在那棵村頭最老的大樹下,蘇闌還在和某個老人認真得下棋,旁邊幾個既沒棋力更沒棋品的老傢伙邊看邊指揮著棋局。
幾個老太太拉著村頭的婦女聊著家長裡短。
在如此寧靜祥和的夜晚,星空下村頭的這一幕是如此平淡,但又如此珍貴。
………………
遠處的山坡上不知何時紮起來一個隱秘的寨子。寨中的草草搭建的房屋都插著火把,發出微弱的光亮。
一個渾身肌肉的光頭大漢揹著大刀和一個長著絡腮鬍子戴著獨眼眼罩的男人,一同從最大的房子中走了出來,盯著村子的方向看了許久。
渾身肌肉的光頭大漢罵道,他奶奶的,這麼遠根本看不清啊。
一個矮小陰極的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邊,陰陽怪氣到;喲,挺大個老爺們兒,事還挺多。但還是伸手掐決,口中唸唸有詞道:視明咒。
隨即光頭大漢和戴眼罩的男人感到視線都變得清晰起來,即使是村頭大樹上的一隻知了,也看得一清二楚。
還是你們術士花裡胡哨,光頭大漢感嘆道,如果有空,老子也想去學幾道法術以後找小娘子的時候,她們還不得敬佩得五體投地,對我服服帖帖的。
陰邪男人鄙夷道:“我可不是術士,我是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