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亂帖 晚村(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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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後,當面對著滿堂的子孫都以期待的目光,要求爺爺再講一個他年輕時在戰場上英勇殺敵的故事時,蘇淳的眼中閃爍著淚花,夢中他還是會偶爾回想起那些隨武宗皇帝征戰的日子。
“將軍怎麼了,將軍就不用拉屎撒尿了嗎?再說了,現在世道這麼亂,說不定明天哪個將軍就嗝屁了”蘇淳淬了口唾沫,滿臉不屑地說道。
“你這小卒有點意思,以後就跟著我混了,只要不死,保你升官發財。”眼前這位面相威武,頭角崢嶸的男人把玩著手中的赤霄劍,溫和的說道。
“呸,就你那細脖胳膊細腿的書生樣,也配做老子的將,誰不知道老子是營子裡出了名的百人敵。”蘇淳回以不屑的目光。
“這可由不得你,我已經和你的將軍說好了。”男人無所謂的笑了笑,“以後你就更我混了,不服也給我憋著。”
蘇純嘴上說著不服,可心裡卻明白,眼前的這個男人有多厲害。
這個男人,便是前段時間僅以五千兵力便攻下了秦王朝第二大都——洛陽城的趙邑將軍。
更重要的是,此人的修為更是達到了傳說中的靈樞上品,一柄以千年蛇蟒精魄煉化的赤霄劍手下亡魂不計其數,在以實力為尊的軍營裡,他是無數士兵奉若神明的存在,也是無數諸侯恨之入骨但又欽佩之極的物件。
以至於在蘇淳跟隨他征戰的數十年中,從無怨言,因為自從跟了他以後,蘇淳才知道。
原來,仗還可以這麼打。
這個叫趙邑的男人便是後來的大央開國皇帝——武宗。而那時的蘇淳也早已從一位普通計程車卒變成了管理著手下數百人的營長。
“頭兒,這場戰爭再過不久就要結束了,你有啥打算不?我可聽說嫂子一直沒有身孕,不會是頭兒你的能力不行吧?”蘇淳手下的一位士兵一臉壞笑,不怕死地問道。
“行啊,你小子,這場戰還沒結束呢,你膽子就變肥起來了,都已經敢開始打聽我的事了。”蘇純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過隨即自顧自的說道:“以前總是戰事連連,保不齊什麼時候哪個諸侯又被兼併了,哪個將軍又死了,我哪敢讓你嫂子生孩子,現在好了,戰事就要結束了,終於可以和你嫂子去過安穩日子了。我打算戰事一結束就辭官,與你嫂子去青州邊境歸隱田園,是時候享受幾天清福,最好再生個一村的小崽子,村子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蘇家村。”
一旁計程車兵拍手稱讚道:“厲害厲害,不愧是頭,不過就是這村子的名字有點土。”
“
去你的,給老子滾。”
把士兵趕出去後,蘇純獨自一人坐在營中望向遠方,嘴角微微向上揚。
………………
秋天剛至,日子變少了夏的生機,院中蟬鳴的次數在一日日的減少,蟬鳴的聲響也逐漸變。
樹木的枝椏慢慢變黃。一天,兩天,落到地上的葉子,原先還不太起眼,後來隨著時間的遞進越來越多,讓人感嘆怎麼今年的秋來的如此之早。樹木以這種方式沉默而壯烈的宣告著自己的衰老。正如美人對鏡時發現自己眼角細微的皺紋,又似英雄的那把不再擦拭而逐漸鏽跡斑駁的寶刀。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蘇闌關上門,穿過院子,把手中生鏽的竹刀放進背後的竹筐裡,又把背後的竹筐緩緩的摘下放在靠門的牆角,找了張竹椅,坐下來問道。
“你們兩個怎麼回事?我才出去一會兒,怎麼就打起來了。”
蘇闌不經意間抬頭向上看,望見蘇易安那張被煙燻過的臉,強行壓下想要向上翹起的嘴角,向著蘇易安問道:“易安,你的臉怎麼變得如此慘絕人寰?”
蘇易安撓了撓後腦勺,一臉疑惑,沒聽懂闌叔說的是什麼意思。
一旁的蘇子寧,極力控制著抖動的肩膀,努力想要憋笑,但最後還是他打破了這略帶尷尬的氣氛,說道:“爹,是這樣的,明天不是您生日嗎?所以我和易安合計著給您做頓飯,不過易安這傢伙笨死了,居然連生火都生不起來。我剛說他一句,哪知道他不服,想要來打我,所以說這年輕人啊,還是太沖動了些。”
蘇易安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說道:“你居然敢惡人先告狀,明明是你要來打我,竟然說是我要打你。”
說著又伸手向蘇子寧掐去,蘇子寧抬手反抗,兩人這樣一來一回又扭打在一起。
蘇闌一臉頭痛的摸了摸額頭,想著自己這麼多年竟養出這兩個二貨來,唉嘆了口氣說道:“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別打了,都多大人了,傳出去不嫌丟人嗎?給我個面子,你倆都去準備準備,明天我帶你們去城裡下館子去,別在這丟人現眼了。”
兩人一聽,心中都各懷鬼胎。
蘇子寧想著,不用被爹臭罵一頓,便停下手來。蘇易安一聽下館子,想起城中那些酒樓裡的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心頭一樂也同時停下手來。
蘇子寧假意哼了一聲,背向兩人,轉身快步走入自己的房間,一邊走還不忘一邊嘲笑道:有些人臉黑的跟木炭一樣,自己到現在還不知道,真是丟死人了。
蘇易安正在氣頭上,並未意識到蘇子寧所說的那人便是他,於是轉頭問向蘇闌:”藍叔,你那傻兒子說誰呢?”
蘇闌見蘇易安罵的是自己的兒子,雖然兩人同樣都是自己從小帶到大的,到如今也沒有什麼叔侄之分,可也不樂意,繃緊了臉扯了扯嘴皮說道了句我也不知道,轉身便回到了自己的房裡。
留下一臉懵逼的蘇易安定在原地,但仔細一想,又想起剛才闌叔又說自己的臉慘絕人寰,隨即明白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