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突襲”又重新回到腳踏實地的位置,以真實出發,帶給觀眾一種全新體驗:螢幕上的英雄會疲倦會受傷會瀕臨死亡,拳拳到肉的打鬥會流血會骨折會死亡,將電腦特效的恢弘排斥在外,激發本能的反應。

這也是電影能夠打破重重束縛殺出一條血路的根本原因——

市場,懷念這種真實。

而對於陸潛來說,“突襲”的真實感,很大部分就是來自於恐怖電影的體驗,無疑,希學德的電影啟發了諸多靈感。

電影,經過一個多世紀的發展,早就已經形成完整體系,技術層面的先進和頂尖真正讓導演們可以自由造夢;但隱藏在一個又一個“夢境”之中的核心,其實從來都不曾改變過,依舊是關於人本身的。

“這場戲的鏡頭是故意錯過母親的畫面,就是為了掩飾謎底真相吧?”

“嗯,同時導演還透過持續不斷的對話分散觀眾的注意力,避免注意到這一點。”

“哈,但我真的看過太多遍了,終究還是發現了。”

……

“我喜歡這場戲的打光。”

“我覺得整個景深和燈光的配合更加有趣。”

“景深?”

……

窸窸窣窣地,三言兩語地,陸潛和身邊這位陌生人交換著意見,但陸潛並不習慣這樣的觀影方式。

因為在電影院裡,保持安靜是基本禮儀,是對電影的尊重也是對觀眾的尊重;只有在電影學院的專業課上,老師需要剖析鏡頭的時候才會不斷開口不斷討論。

所以兩個人的交談也非常剋制,點到為止,竊竊私語的聲響轉眼就被獵獵作響的海風撕成無數碎片。

儘管如此,電影放映結束的時候,陸潛依舊有些不好意思,主動站立起來,對著旁邊的觀眾表示了歉意,結果一個轉身就發現,身邊的那位陌生人也同樣如此,直率地表示歉意。

從周圍觀眾的反應來看,他們全然沒有受到影響,第一反應居然是,“你們為什麼要道歉?”

那位陌生人快人快語地說道,“因為我們兩個就好像自大狂一般全程沒完沒了地為電影配上評論音軌。”

如此自我吐槽的話語讓周圍的人們紛紛鬨笑起來,甚至還有人半開玩笑地說道,“早知道就拉近位置聽聽講座了”,其他人又歡快地笑了起來。

然後,那位陌生人轉過身看向陸潛,“非常抱歉,你一定很困擾,在電影院裡自以為是地分析鏡頭,如此行為完完全全就是自大狂的真實寫照。”

陸潛眼底的笑容也不由自主地跟著湧動起來,“所以,你是在指責我嗎?如果是的話,我也全部接受,我發誓,我平時能夠將這種自大掩飾得更好。”

一來,一往,兩個人雙雙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