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是陸潛打斷了陳慕的話語。

“沒有但是。”

緊接著,陸潛就一鼓作氣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的構圖是,從藍色時刻切入,呈現出全景,然後利用光暈勾勒出特警隊的身形輪廓,只需要一個輪廓線條就可以了。”

“然後吊臂上升到全景,以無人機的方式俯衝進入大廈,從一樓的靜謐與沉靜開始,快速呈現出裡面的幾個生活片段畫面,最後落在十四樓的監視器牆上,雖然房間裡沒有人看守,但這裡就埋下伏筆,證明特警隊的行動並沒有那麼隱秘。”

“最後再離開公寓,回到特警隊的輪廓裡,此時再一一呈現出隊員們的臉孔,包括阿泰的緊張和僵硬。”

畫面,全部都在陸潛的腦海裡,但現在的版本和前置作業的構想又發生了些許不同,一方面是來自於陳慕的運鏡方式,一方面則是來自於藍色時刻的環境氛圍,靈感又再次迸發。

作為攝像師,陳慕馬上就明白了陸潛的意思。

按照原本的拍攝方式,先呈現出環境的靜謐恢弘、再呈現特警隊個人的表情,其實鏡頭銜接背後的用意就在於展現“個人在自然面前的渺小”,整個肅穆和緊張的氣氛也就瀰漫開來。

如果配樂稍稍悲壯一些,那麼確實太過煽情,好像提前預示著特警隊悲慘的結局。

但陸潛後來所講述的鏡頭路線,利用生活碎片的畫面和特警隊的畫面做對比,則展現的是“這一個角落在恢弘宇宙面前的渺小”,預示著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如果配樂再出其不意的話,整個觀感頓時就截然不同起來。

區別在哪裡呢?

簡單來說,前一種,鏡頭的重點是落腳於阿泰,整個氛圍的營造都是為了烘托阿泰一個人的形象。

後一種,鏡頭的重點是全域性,反而是以寥寥數筆的個人鏡頭來勾勒出整個全景,烘托出整體的氛圍。

重點的不同,帶給觀眾的觀感和視角也都全然不同。

陳慕的天賦,毋庸置疑,不需要陸潛解釋得太詳細太深入,他就能夠明白導演的意圖,並且快速在腦海裡構思出整個拍攝線路和畫面構圖,甚至還能夠更進一步地迸發出靈感,馬上就跟上陸潛的節奏。

“難道你的運鏡線路就不煽情嗎?”

“最後鏡頭回到阿泰身上的時候,要不要剛好捕捉到太陽初升的第一縷晨曦,勾勒出個人英雄主義的悲愴?”

陸潛眼睛微微一亮,從藍色時刻到太陽初升的切換,特別是以日出作為戰鬥的起點,是非常有衝擊力的。

當然,焦點最後回到阿泰身上,確實是有著個人英雄主義的傾向,但對於商業電影來說,也不是壞事:

全景氛圍已經烘托完畢之後,讓觀眾的視線焦點落在阿泰身上,跟隨著他進入故事,也是商業電影的基本拍攝手法,這是沒有問題的,某種程度上還可以增加代入感。

至於陳慕所說的問題,陸潛並不擔心。

“是否煽情,還是要看配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