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延...你們不能這樣,我不是妖,你知道的,我不是妖...我救過你們...”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遍體鱗傷的柳芸,她眼底滿是不可置信,她想反抗,卻反抗不了,他對她下了咒,她沒有一絲反抗之力。

“族長,這妖女留不得啊!”

“延兒!這妖女殘害了我巫族多少子民,你身為族長,斷不能心慈手軟!”

所有人都在逼他,逼他親手殺了她,殺了那個救了他們的女子,殺了那個他深愛入骨的女子,可他現在只想殺了自己。

“錦延,你不能殺我...”

她知道自己在劫難逃,可她不想他親手殺了她。

他不能如她所願,還是提劍一步步走了過去,她避無可避,一臉縱橫的血跡與斑駁的眼淚,她往後退去,身下劃過長長的血痕,絕望而悽切地看著錦延。

那眼神猶如一把利刃將他的心剜得生疼,他亦絕望,絕望地揮劍而下。

“為什麼...”

她到死都不知道為什麼錦延要這般對她。

“你真的,愛過我嗎...”

他問她,有沒有愛過他,哪怕只有一點,哪怕只有一瞬,只要她說愛過,即使是現在,他依然可以帶她走。

可是沒有,她沒有回答他,徹底將他打進深淵。

“燒死她!”族人憤恨妖族,對柳芸自是恨不得剝皮抽筋。

“不要我的人,我也不要她...”錦延眼神驟寒,從她身體裡抽出長劍,鮮血四濺,迷了眼,他恍惚地看著眾人一擁而上,將她拖走,綁到祭臺上。

她眼睜睜地看著錦延冷漠地望著她被拖走,眼裡滿是震驚,可她怎會知道,他的心也隨她而死了。

“今日我死...以命詛咒,錦家之人生生世世,不得善終...”

那是她留於此世的最後一句話,真好,她恨他,無論多久,她都不會忘了他,只要不忘,他就能找到她,往後的每一世,他總有機會讓她回心轉意。

他知道她恨,看著她在大火中化為灰燼,唯獨那雙血紅的眸子映在了所有人的心裡,大火不熄,蔓延開去,整座巫城在怨火中受盡煎熬,猶如身處人間煉獄。

看著自己的族人在大火中煎熬,掙扎,他無動於衷,他知道,這是必然,他可以放棄任何東西,唯獨放不下她一個人,他願意用錦家餘生的命運換她的一世相許。

“芸姑娘!”錦寒還是來晚了,“大哥!那是你妻子!那是用自己的命救了巫族的人吶!你怎下得去手!”

錦寒拼命地想要把柳芸從火海里拉出來,可是根本就是徒勞的,他不可能再救得出柳芸了,甚至連她的屍骸都找不到。

錦寒也深知大勢已去,想救回柳芸是不可能的了,但他想知道為什麼,然而錦延給不了他這個為什麼,或許連錦延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了吧,這樣的結果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嗎?

“你愛一個人,你究竟是想得到這個人,還是她的心...”

錦寒怔愣了一瞬,慘淡一笑,漠然地看著錦延說道:“我不奢求得到她的人,亦不奢求得到她的心,只願她隨心而活,一世長安。”

只願她隨心而活,一世長安。

“隨心而活...一世長安...”錦延的心裡頓時空落落一片悵惘,“一世長安...”

眼前閃過一片青色的光,錦延一怔,看見錦寒渾身燃起天青的火焰,他的墨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白色,他跳進火海,轉瞬便要被大火吞噬。

“錦寒!”錦延伸手將他從火海里拽了回來,“以命換命之術我已封為禁術,你救不了她的。”

本來火勢騰騰的大火,剎那消退不少,空出了錦寒身下一片無火的寸土之地,不曾傷錦寒一絲一毫。

錦延看得心疼,錦寒更是仰天長嘆,就是死了,柳芸也不願傷害愛她的人,她放了錦寒,亦不曾傷過錦延。

“你怎麼下得了手!”錦寒雙眼泛紅,拔劍指著錦延,“你怎麼忍心吶...”

錦延渾身微顫,他下不了手,可他卻真的殺了她,再怎麼不願,他還是做了。他沒有再理會錦寒,轉身離去,這是他的選擇,他這樣做了,就要堅持到底。

錦寒看著他決然而去的背影,看著他的墨髮微微泛白,驀然明白了什麼,手裡的劍落下,被大火吞滅,慘淡地笑著,錦延竟給自己下了同心咒,真是可笑。

今生得不到柳芸,生生世世便非柳芸不可,以柳芸的心頭血所下的同心咒,會讓錦延的魂魄永遠為她所牽絆,會牽引著他不斷地尋找柳芸的轉世,直到那一世的柳芸與那一世的錦延永結同心,此咒才滅。

否則,錦延的轉世永遠只能活二十二歲,因為今生的錦延是在二十二歲下的同心咒,一旦過了二十二歲,他便會心力極速枯竭而死,回天乏術。

此咒只有柳芸能解,可來世的柳芸是否能接受這樣的錦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