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那是末將想多了,天色不早,高王還請早些歇息,末將告退。」

段韶滿嘴苦澀,拱手行禮退出帥帳。所謂勸戒,如果主公與臣子各有想法,那便是雞同鴨講,毫無意義。這也是做臣子的難處所在。

不過第二天發生的事情,就證明段韶所想的絕非多餘。

正當高歡派兵準備開始攻晉陽城的時候,城中突然鼓聲大作!

爾朱榮與爾朱天光,分別帶著親兵和麾下精騎,從東面兩座城門殺出。而慕容紹宗帶著步軍精銳從南面一座城門殺出!對盤踞在南門之前的高歡中軍三面合圍,狼奔豬突勢不可擋!

高歡軍士卒萬萬沒料到這個節骨眼爾朱榮竟然敢放手一搏,頓時軍陣大亂。一時間竟然被爾朱榮帶著騎兵殺穿了整個軍陣。

高歡不得已之下狼狽而逃,多虧一直在身邊護衛的段韶射中了爾朱榮的坐騎,這才止住了對方的攻勢。之後雙方互相收兵,脫離接觸,爾朱榮帶著守軍全須全尾的回到晉陽城中,此番大勝自不必提。

交戰的時間確實很短,可饒是如此,這波短兵相接,高歡麾下兵馬也折損了不少,士氣更是迅速跌落,全軍上下為之奪氣,不敢再小覷爾朱榮。

段韶心中暗自腹誹,埋怨高歡這波託大過甚,被對手打了悶棍。

段韶認為,爾朱榮這等「勐獸」,戰術指揮能力可謂是出神入化,有葛榮數十萬兵馬慘敗的「珠玉」在前,你又何苦跟他陣前硬剛來顯示自己的本事呢?

高歡這波實在是以己之短對敵之長。

要對付爾朱榮這樣的人,將其困死絞殺在晉陽城內,那必須一板一眼的在城外佈置大營,同時派兵去北面切斷晉陽湖流入城中的水源,然而再在西面土丘上架設床弩佈置陣地監視城內一舉一動,死死控住城內守軍的外出通道。

最後再花個半年時間,把爾朱榮軍餓死,困死,讓他們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讓這些人出城拼搏不放心,困守孤城不甘心。

簡單點說就是讓爾朱榮在晉陽城內無能狂怒!

做完這些之後再來攻城,便可以隨心所欲,指哪打哪了。高歡這一波浪戰,徹底暴露了他臨陣指揮能力拉胯的短板。

不知道這波是不是高歡故意去「送」的。戰後高歡開會給眾將道歉,說是自己考慮不周,大軍先班師回鄴城再做計較。也沒人再提慘敗的事情,眾將召集部曲安排撤退,走滏水陘回鄴城自不必提。

雖然高歡沒說還要不要再組織人手攻晉陽,但基本上對此事已經是認慫了。

這波出征河東可謂是一波三折,高潮迭起。好像是沒贏,好像又沒輸,其間是非一言難盡。回鄴城的路上,段韶將這波經歷的大小戰役都回憶了一下,心中異常不甘。

其實本可以處理

得更好的,奈何天不遂人願。

唉!

……

說起河南之地,劉益守也待過不少城池,不過最有感情的還是睢陽。當初他就是從這裡出發去建康,最後抱得美人歸。

從此借勢而起,方有今日之成就。

如今睢陽城便是自己北伐的第一站,邱大千所修的九座小城依然矗立在睢陽周邊,卻已經年久失修破敗不堪。如今睢陽兵少,只能困守城池,無力分兵副城。

「當年挖心之策,震恐守軍,如今這招可行不通了。」

劉益守抱起雙臂,若有所思對身邊的楊忠說道。

「當年末將親自入城勸降,不知今日主公是否讓末將再入睢陽。」

楊忠不動聲色的詢問道。在他看來,睢陽城守軍的抵抗意志絕對是很薄弱的,原因無他,這裡離劉益守的老巢壽陽太近了!

既然遲早都會淪陷,那何苦拼死抵抗呢?

守軍沒有第一時間舉手投降,就已經是對得起高歡了。

「你有什麼看法呢?」

劉益守側過頭問參軍馬佛念道。陳昕雖然是陳慶之之子,但是如今白袍舊部都是聽劉益守的,陳昕不過是一個吉祥物罷了。

誰也不會把身家性命託付給不會帶兵打仗的人!這便是戰爭的鐵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