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高歡軍人馬一陣陣的騷動,卻並未引起警覺。眾人也不明白,守軍燒這個吊橋到底是什麼意思。

居高臨下,看到舉著火把的高歡軍人頭攢動,韋孝寬用火摺子點燃了城頭的烽火。

……

困守西城的蔡佑實際上非常自責,下面的南城之所以會被高歡軍攻破,就是因為他小看了衝車的威力,又高估了自身的防禦手段。

等快要破城的時候,蔡佑連忙下令堵住南城通往兩座高臺副城的通道,便匆匆帶兵撤退到韋孝寬不在的西城,不得已與對方中斷聯絡。

但他實際上一直都在等待韋孝寬那邊的號令,派人密切觀察不遠處東面副城的動靜。

到了深夜,蔡佑發現韋孝寬派人在燒吊橋,因為熟悉玉壁城的結構,蔡佑已經領悟了韋孝寬的對策,那便是先燒吊橋堵住城門,防止高歡的援兵進入。

然後再派兵驅趕殺死被困在城中的高歡軍兵馬,奪回下面的南城。

如此一來,便可以採用簡陋的手段,重新搭建連通東西兩座副城的通道,再一步步的完善城池的防禦。

換句話說,成敗只在今夜而已了。

不久之後,果然和蔡佑想的一樣,東面副城的城樓烽火臺被點燃,極為耀眼的火光,在漆黑的夜裡是那樣的醒目。

已經準備許久的蔡佑,下令放下繩梯,讓早已整編好的突擊隊,從繩梯下降到高臺下面的南城,配合韋孝寬的人馬奪城。

東西兩邊的玉壁城守軍配合默契,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發起了總攻。困守城池的張保洛,瞬間就感覺不對勁了,一邊組織人手防禦,一邊派兵前往城外大營,向高歡求救!

可是,他的反應速度終究還是慢了一拍。古代戰爭通訊指揮出動都要打相當多的提前量。若是臨戰再部署,早已失去先機,無力迴天。

當高歡心急火燎的帶兵趕到玉壁城豁口處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渾身是血的張保洛生死不知,被親兵冒死從城裡救了出來。

如今城內四處大火,城門也被堵死。玉壁城的守軍已經奪取南面的城牆嚴陣以待,看得高歡一陣陣血壓上衝,幾乎要昏死過去。

“孝先,你以為如何?”

騎在馬上的高歡詢問身邊的段韶道,對方是今夜少數沒有飲酒的將領之一。

段韶雖然沒有喝酒,卻也沒有料到玉壁城的守軍如此果敢,在形勢極為不利的情況下居然敢出擊放手一搏。

“高王,如今玉壁城南面豁口得而復失,城門被堵死,攻城的手段有限,已經無計可施。不如暫且收攏兵馬,準備充分後,再行攻城亦是不遲。”

段韶小聲建議道。

其實吧,他覺得高歡就是心理上太脆弱了。此戰得而復失確實很可惜,但折損的兵馬佔比,卻是不大的。

高歡軍主力未損,還頗有戰力。將大軍全部撤回大營,天亮以後重新安排攻城便是了,沒必要揪著這點敗局硬是要找回場子來。

可是他畢竟不是主將,很多話心裡明白就好,說是不能說出來的。

“敵軍現在立足未穩,我們沒法奪回來麼?”

高歡轉過頭看著段韶,面色不虞的問道。

“高王,今夜開了慶功宴,大部分士卒都是吃飽喝足了正在休息,若是現在強攻玉壁,未必能得手,反而可能損兵折將……”

段韶像個剛進婆家門的小媳婦一樣,一直看高歡的臉色說話,不敢表露出一點情緒。

高歡看著玉壁城內漸漸熄滅的大火,似乎有話要說,卻又是一直沉默著。

等了很久,高歡這才感慨的嘆息一聲,依舊是什麼話都沒說。

正在這時,一個親兵急急忙忙的跑過來,對高歡說道:“張保洛將軍醒了,說守軍困獸猶鬥,悍不畏死,請求高王下令撤軍,待敵軍士氣回落後再行攻城亦是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