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重兵,坐鎮兩淮的劉益守,只需要看著他們打得熱火朝天就夠了。出發前,劉益守就是這麼跟於謹交待的,厲兵秣馬,靜待時機,不要急吼吼的衝上去。

而在東面的盱眙,劉益守已經給宇文泰下令,讓他“說服”盱眙太守華皎,在盱眙招兵買馬準備戰鬥。蕭綸若是戰敗,蕭綱必然派兵馬追擊,到時候盱眙只怕有一番惡戰。

劉益守此刻滿腦子的都是這些算計,只感覺太陽穴旁的青筋一陣陣的暴起。

“我們在壽陽還沒完全發展起來。按我的想法,起碼再蟄伏兩年,兵精糧足之後再來談這樣那樣的金戈鐵馬。

然而時間不等人,蕭衍突然離世,南方的亂局已經開啟,無論我們願不願意,都會參與其中,不死不休。

肯定會遭遇相當多的困難,但是,危險中未嘗沒有機會,就看是能不能把握住了。”

劉益守看著緩緩流淌的淮河水,無奈搖頭嘆息。

“主公,莫要忘記了高歡。”

王偉不動聲色的提醒道。

“這我如何不知啊。高歡帶兵從青徐而來,蕭綱命人從南往北攻壽陽一線,我們腹背受敵,必敗無疑。

所以趁著高歡還沒把視線投向南面,一定要佔據建康。然後把建康留給蕭詧他們,讓他們招兵買馬,自己負責自己的安全。

我們依舊是佔據兩淮,往河南,荊襄那邊發展。一邊殲滅江州、荊襄的反抗勢力,一邊將新佔領地納入統治,拒絕蕭詧他們的指派。

如此一來,便可以擴大地盤,實質性的發展自己。我們不主動去招惹蕭綸、蕭續、蕭繹他們,但是誰冒頭我們就打誰,把他們脊樑骨都給打斷!”

劉益守這番話,讓王偉茅塞頓開。他原以為自家主公得了蕭衍的所謂“遺詔”,會不可一世的要如何如何,沒想到對方如此謹慎,甚至都有些小心得過分了!

“主公既然都想明白了,那確實是在下多慮了。”

王偉對劉益守拱手行了一禮。

不久後,船隊在北義陽郡的慕化城(今信陽西北不遠)停靠,曹皎帶著親兵前來迎接劉益守,一行人進入慕化城,準備補給一番後繼續西進到襄陽。

此地離襄陽已經不遠。

……

廣陵城(揚州)的府衙大堂內,一身戎裝的蕭綸,來回走動,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他身邊還有一個同樣的是全副武裝的年輕武將,眼觀鼻,鼻觀心的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半天都不說一句話。

此人名叫韋載,跟韋粲一樣,也是南梁名將,綽號“韋老虎”韋睿的孫子。然而他的父親是二房的韋正。

俗話說流水的皇朝,鐵打的世家。韋氏同樣也是多面下注,沒想到還真讓他們遇到了自家人對付自家人的情況。

蕭綱命韋粲屯兵京口,江對岸就是廣陵地界。而韋載乃是蕭綸府上的“閣帥”,本沒有什麼事情做。然而現在蕭綸不服蕭綱登基,這個閣帥一下子升級為“大都督”,果不其然就跟堂兄韋粲的兵馬對上,要同室操戈了。

“殿下,廣陵城太靠近建康,一旦蕭綱出兵,很快就能抵達。若是能勝還好,若是不能勝,大軍都無法騰挪地方,戰略上非常不利。

不如在下守廣陵,殿下帶著部分兵馬撤往海陵郡(今泰州、海安、如皋、泰興、姜堰等地),在海陵厲兵秣馬以為後援,如何?”

韋載提出來一個很有可行性的建議。

在一旁不說話的傅岐很贊同,附和道:“天子遇刺之事如此詭異,蕭綱還推脫是那劉益守刺殺的。在下可以打包票,劉益守雖然狂妄自大,造反的心確實是有的。可是他一定不會用這麼愚蠢的辦法去行刺天子。

蕭綱枉顧人倫,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敗亡只是遲早。可是哪怕他最後會失敗,也並非這一天兩天的事情。殿下何不去海陵郡積蓄力量,等各路兵馬到達之後,才出兵亦是不遲啊。”

兩位手下的話,讓病急亂投醫,打算豁出去拼一把的蕭綸暫時冷靜了下來。

最後,他無奈嘆息了一聲,不得不承認,暫避鋒芒是對的。如今各路反對蕭綱的人馬,就自己是離得最近的,幾乎是跟京口臉貼臉。一旦打起來,誰會最倒黴不問可知。

“只好如此了。”蕭綸嘆了口氣,心中極為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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