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乾都能想到的,只怕高歡想到的更多,謀劃得更多。

“如今部曲新募,尚未整訓,也沒什麼作戰經驗。如此出兵井陘,深入晉陽腹地,確有不妥。”

高敖曹雖然贊同出兵,卻也實話實說。

“越是如此,我們越是需要重建威信,以彌補下邳慘敗之後的人心離散。此戰只要出兵即對高王有所交代,你們入太行之後小心行事,以保全部曲為上。到時候能帶兵返回河北,咱們高氏就算是邁過這道坎了。”

高乾語重心長的看著高敖曹說道,希望自家這位能打的三弟,千萬不要得意忘形,拿著新兵去跟爾朱榮的精銳死拼。

“如此,我點齊兵馬就出徵吧。”

高敖曹點頭說道。

“不,讓高季式帶著一千人,廣樹旗幟先走,算是對高王有個交代。你加緊整訓新兵,秋收之後,再火速進兵井陘。”

高乾不動聲色的說道,高歡奸詐,他也不是省油的燈。高歡讓他出兵,他自然也可以大張旗鼓的“出兵”。所謂兵不厭詐嘛,這樣做沒什麼好奇怪的。

至於讓士卒們秋收完以後再走,也是讓他們心無旁騖,可以安安心心的離家,對穩定軍心有著莫大的好處。

而高季式帶著一千兵馬象徵性的出征到底有沒有用,其實高乾並不關心類似的問題。

上次高敖曹被段韶等人出賣的賬,他都還沒找高歡去算呢!這年頭,誰還不是個寶寶?

……

與河北高氏四兄弟一樣的,遠在幽州的斛律金斛律光父子,也收到了高歡的“奇怪軍令”。跟其他人得到的軍令不同的是,斛律金他們,高歡沒有明確指示,只是把自己攻略晉州,圖謀晉陽的事情告知。

簡單來說,就是讓斛律金“便宜行事”。

只不過,這種事情,跟舔狗請女神出去吃飯一樣,舔狗問去哪裡吃飯,女神肯定是回答“隨便”,舔狗問去哪裡玩,女神肯定也是心不在焉的回答“隨便”。

但她心中有沒有目標呢,有沒有打算呢,其實是有的,只不過因為各種原因不想說罷了。舔狗的安排若是真的“隨便”了,那女神就會讓他知道自己不是“隨便”的人,拜拜,再見,我有事先走三連擊一條龍伺候。

此時此刻,斛律金和斛律光父子,就面臨類似諸多舔狗們的選擇。

“父親,高王這是在說什麼呢?我們守好幽州,不讓北面那些部落入寇,不就是辦好本分事了麼?還需要怎麼去便宜行事?”

斛律光疑惑的問道。

“倘若如此,高王何必將他攻略晉陽的事情告知我們?”

斛律金不滿的反問了一句。

很顯然,斛律光是沒看出來高歡到底想說什麼。

“孩兒不知。”

斛律光老老實實的答道,不得不說,高歡這種人太作了,一點都不爽快。可能,這就是政治吧,只有類似高歡這樣的人才能玩的轉。

“高王是希望我們牽制爾朱榮,但是他又擔心自己的策略不合適,所以讓我們自己想辦法。”

斛律金沉吟片刻,繼續說道:“若是這次置之不理,只怕此戰之後,高王會將我等調往南面,遠離幽州,以免我們成為藩鎮。”

現在斛律氏和麾下部曲,就是遠離了鄴城,才保留了很大的獨立性。但是如果一次次表現出“桀驁不馴”,那麼被高歡猜忌乃至暗地裡對付,也是應有之意。

上次拒絕高歡的愚蠢排程,只怕已經讓這位精通權術的“丞相”產生了疑慮。

“這次,估計也是要不遺餘力的對付爾朱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