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一股濃濃的倦意從頭到腳席捲,漸漸支撐不住越來越虛的身體,臉上越來越肥腫的肉將我的五官都擠得挪不出一絲縫隙。

“我”透過微小的縫隙觀看外界,頓覺頭暈而吃力,“我”索性就閉上了眼睛。

我憑著意識知道老母親為我忙前忙後,心中十分的感動。

這是我上千年來都不曾有過的體驗。

雖然我之前九世的媽媽們也很愛我,但她們的愛是簡單而純粹的。

她們相信沒有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是為利益而生的,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只要有我想要的,她們都會想盡辦法的成全我。

在天上的時候,我更對這種母愛可望而不可及。

老母親將我抱在懷裡,邊給熬藥的爐子里加火。

那一壺水足夠我洗三次熱水澡了,熬成一碗藥不知道要熬到猴年馬月。

老中醫孔先生在我爸臨走前特意囑咐往熬藥的壺裡加許多水,將近乎一鍋水熬成一碗藥,才能發揮出中藥的最佳效果。

孔先生說:“常人只往水壺裡加少許水,稍微煮沸了就喝,充其量是喝了一碗些許藥效的白開水,你兒子傷風嚴重,應多加水,多熬,才能熬出龍膽草的效果。”

孔先生還不忘補一句說這是中醫藥學裡的絕密,概不外傳,看在我苟家天性純良的份上,就將這等密辛告訴與我爸,希望以後我家發達了不忘對他多加照應。

我爸信以為真,就老實巴交的添了這麼一大壺的水。

可憐我的老母親在爐子前忙得灰頭土臉,又是加柴,又是忙活著收拾家裡的農活。

她似乎想起中藥的藥性太強,怕我受不了,嘴裡唸叨著說:“兒子呀,生在我家真是苦了你了。”

我媽抱著我向屋外行去沒幾步,對著隔壁喊起:“吳二哥,我家孩子生病了,可憐孩子沒什麼吃的東西,跟您借只老母雞殺了補補,等地裡菜籽收成了,打成了油再用油還給您!”

我想起我出生時候救我的那隻公雞已經在過年時候殺掉了,老媽沒得什麼好東西給我補,就想著向吳老二借雞去了。

這吳老二其實不是個好東西,經常與我家過不去,我媽平時也不怎麼愛搭理他。

如今老母親為了我向吳老二出口借雞,實在是雞給黃鼠狼拜年,自投羅網去了。

吳老二是個單身漢,整天遊手好閒的,看誰家姑娘的眼神裡都帶著一些淫邪的氣息。

在我剛會走路那會,我就被吳老二欺負過。

他常在路邊調戲我,問我有沒有長某個東西。

遇到這樣的俗人是我最無語的,別人都說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但在這個小小的南山村裡,我真正見識到了什麼才算是奇葩一樣的風流鳥人。

我回家的時候會常躲著他,繞很遠的路從另一個方向跑回家門。

這時候吳老二笑嘻嘻的聲音從屋內傳出:“喲,老苟家的媳婦呀,孩子補不補不知道,我看你都瘦了,是該補補了!”

不用想,吳老二淫邪的目光一定在偷瞄著我母親身體的各個角落。

我心頭火氣,強撐著虛弱的身體罵他:“去你媽的癟犢子玩意!”

但是我發出的聲音全是嗯哼的痛苦聲。

我媽以為是我難受了,慌忙哄起我來。

吳老二笑得更歡了:“喲喲喲,你孩子這是餓了呀,你該給他餵奶呀。我說你這兒子還真是怪得很,出生以來我還沒看見過你給他餵奶呢!喂喂嘛,孩子餓了,你給他餵奶嘛……”

我痛苦至極,繼續聲嘶力竭的罵著“去你奶奶個腿的。

我心裡已經忘卻了我嘴裡罵到底的是天上的真武大帝還是眼前這位“觸景生情”只剩倆字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