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凡懷裡抱著那張大到可以掄起來打人的銀行支票,快步走回了平安酒店。

一進門他就情不自,禁像箇中了五百萬的孩子似的大聲喊著:“我回來了。”

卻見王勇和老魯像兩隻鬥敗的蛐蛐,蹲坐在服務檯前的凳子上,嘴裡抽著個菸屁股,空氣中煙霧繚繞,地面上堆滿了一地的菸頭。

王一凡把那張大支票交給一邊的嬌嬌,一臉疑惑地問:“又咋的了?全都讓人給煮了?”

王勇將手裡那根菸頭狠狠丟到地上,從懷裡掏出那份分包合同,對王一凡說:“這個土方工程做不了了……。”

一旁的老魯接過來說:“我就知道那什麼強哥不是個好東西,還給我們留了這一手,早知道那天我就直接卸他一條胳膊了……”

王一凡一聽就更加疑惑了,他大聲地問:“到底怎麼了?”

王勇拿著這個合同給他解釋,原來雖然這個合同上寫明瞭是由他們這個分包方,從強哥手裡負責承接土方工程,但王勇拿了這一紙合同去找了工程甲方,才知道這個事情另有蹊蹺。

人家根本就不認這個分包合同,因為強哥本身也是分包方,也是從總包方的總包工程裡拿活的。而這個工程只能分包一次,不能分包出去以後分兩次!

說到底,工程甲方就是隻認總包方,不認他王勇。而總包方也不願意在工程移交單上簽字,更不讓王勇的隊伍來做這個土方工程,

這明顯是強哥早就設好的套,當日在洗浴中心他看似害怕萬分但卻還是埋下了這個後手,明知這個再分包合同不會被甲方認可,卻還是裝作極不情願的樣子簽了這個合同。

事後再勾結總包方狠狠地放了王一凡他們這個大鴿子。

看起來今天出現眼前的這個結果,當天晚上他就已經預料到了。

可是現在強哥也一聲不響地躲了起來,老魯和王勇帶著人找了他幾圈也沒找到,

他裝熊裝慫地躲到暗處,倒真讓人一點辦法都使不出來了。

王一凡託著下巴沉吟了半響,問王勇:“這個市政工程的總包方是誰?”

老魯撓了撓頭說:“要是別人也還算了,偏偏這個傢伙和我們有過節……”

“不會是他把?”王一凡腦海裡閃出一個胖墩墩的肉球來。

“就是那個開始想勾結馬院長強行賣掉孤兒院的那個宋老闆啊!”老魯拍著大腿提醒他。

“好吧,新帳舊賬一起算,我倒要看看這位宋老闆是不是真就那麼陰魂不散了。”王一凡冷冷地說。

“好,大哥你就說吧,這次下他哪一塊?”老魯一起身,就要在店裡找些趁手的傢伙。

“這次你不用去,我親自去會會那個宋老闆。”王一凡心裡已自有了主意。

……

富麗堂皇、裝修奢華的五星級威斯丁大酒店豪華大包裡,宋老闆端著一杯色紅如血的紅酒,站在中間擺著盎然春意山水盆景的大圓桌主位上,一臉討好地向著眼前的一位貴客敬著酒。

他一邊敬著酒一邊陪著笑:“這一次富麗華的別墅專案,就全等著錢行長您的大筆一揮了。沒有您批下來的貸款,只怕老弟我就要帶著老婆兒子去喝西北風了。”

那被喚作錢行長的高瘦男人穩穩地坐在主位上沒有動彈,更沒有答話,而是輕巧地伸出筷子,在這滿滿一桌子菜中,夾了一塊最嫩的長江鰣魚魚臉肉,輕巧地塞到嘴裡滿滿地咀嚼著。

宋老闆見錢行長沒有什麼明確的表態,心裡不禁有點著急。

“宋老闆啊,這事有點難辦啊。國家最近對房地產專案抓得很嚴了,就連普通的安居房和保障房專案,貸款審批的步驟都麻煩得不得了。更別說你這打了政策擦邊球的別墅專案了。”

錢行長一邊打著官腔,一邊搖了搖頭,那神情就像是在處理一件絕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似的。

宋老闆這下真急了,他頭上的汗珠如雨點般淌了下來。

“貸款下不來別說喝西北風了,搞不好連娘都要去打包好淘寶上賣了。”

看到錢行長看他那奇怪的神色,宋老闆才發覺自己的失態。

他掏出一塊手帕一邊擦著,一邊故作抱怨地說:“這包廂裡的空調太差了,一點都不製冷。”

錢行長見宋老闆那緊張的樣子,心想這抻他一抻、吊吊胃口的效果已經達到了,現在該收網了。再這麼搞下去,宋老闆都得急得撞牆了,那他為兒子去國外留學的費用可就沒了著落了。

錢行長正要很有範兒地說那個“不過嘛”三個字,包廂的門卻正在這時開啟了。

宋老闆的注意力全在錢行長身上,一點也沒轉移到推開門的這個人身上。

他對著門口擺了擺手說:“我們這裡自己來就行了,沒叫你,你就不要進來,沒看這裡正談事兒麼?出去!”

沒想到推開門的那個人也不回話,竟然大刺刺就坐到了宋老闆旁邊那張空著的位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