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克幫發言人榮立堅例行出場了。他故意把頭誇張地仰起,也耷拉下眼瞼來和巴羅比誰更居高臨下,比誰的高冷腔兒玩得更高冷。

“崽子你麼活擰歪了吧?”

“弄死他弄死他!”

“幫主,這黃皮猴子交給我啦!誰他娘也別跟我搶啊!”

巴羅身後的海撈幫眾們最愛乾的就是各種以多打少恃強凌弱的事兒了,所以此刻一個個都群情洶湧地叫囂著!假裝很氣憤實則很興奮。

“守拿騷的規矩,別動傢伙別打死。把那個嘴賤的黃皮猴子打殘廢。其他人隨便,開始吧。”

“托馬斯•巴羅”做作地繼續用淡然腔命令著,同時捏著蘭花指令人牙酸地一揮……

“守拿騷的規矩,別動傢伙別打死。把那個嘴賤的白皮豬打殘廢,其他人隨便,開始吧。”

咦?又是同樣的話在碼頭邊迴盪著……可巴羅那細聲細氣的偽娘嗓兒哪來的這麼清朗嘹亮的迴音?

老泰勒商店東邊的拐角處,開始有大群黑衣黑褲的人大踏步地往這邊湧動著……沒完沒了地湧動著!

三十五個海撈幫的和十三個德克幫的就像忽然被施了定身法,各自擺著預備幹架的造型一動不動……都張著嘴吃驚地看著那片壓迫感十足的黑雲浩浩蕩蕩地朝他們頭上漫傾過來……

等那一大團黑雲把這裡團團圍定之後,榮兵看到海撈幫就剩下十二個人了,比自己這邊還少一個。海撈幫眾“趨吉避凶”的反應之快和“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的”信念之堅定,那絕對是拿騷榜首誰敢與爭誰臭不要臉臉!

那團黑雲的兩個頭兒施施然走下場來。高個子那位用手指頭一個一個地在殘存的海撈幫眾的鼻尖上點著,帶著壞笑數數兒。另一個身姿英挺面容俊朗眼神熠熠閃亮的青年走到榮兵身邊,一手搭在他的肩上一手指著他的臉,用很有磁性的聲音開口了……

“這是我馬仔,他叫羅賓。來來,巴羅,你現場給我表演一下好嗎?我確實挺好奇你是怎麼把他打殘廢的。”

榮兵使勁掙了兩下掙不脫,只好無奈地由他壓著自己肩膀繼續裝酷,但榮兵的嘴可是從不饒人……

“對,這是我的夥伕兼花匠貝勒,來來,巴羅,先把他摞倒你就有資格挑戰我了。康芒……挨苛審!”

“哈哈哈……嘴真刁啊!就不能讓我虛榮一回?”貝勒米使勁摟著榮兵的脖子大笑。

“嘁!我虛榮心比你還強呢,咋沒見你讓我滿足一下子呢?”榮兵斜眼撇著貝勒米。

這是倆人幾次喝酒鬥嘴時的無聊話題。貝勒米老是半真半假地要收榮兵當小弟,榮兵可比他厚道多了,大方地給貝勒米提供了馬伕、廚子、打手、花匠四個職業任選。

托馬斯•巴羅一直傲嬌地抱著的膀子早規規矩矩地放下了。他臉上又洋溢著人畜無害的笑容,小三角眼眯縫著,嘴角柔和地上揚:“嗐……這扯不扯!敢情都是海岸兄弟自家人哪?沒事兒啦沒事兒啦,你們兄弟先聊著。改天在維訥爾請大夥聚聚,一定給我巴羅個薄面噢。呵呵……”

大個子威廉姆斯站在老德克身後,足足比他高了一個半頭。他像只大猩猩一般把骨節粗大的兩個大爪子搭在老德克肩頭,“嗤”地一聲輕蔑地笑了出來……

“和我們做兄弟?你麼也配?你剛才不挺牛鼻的嗎?接著裝唄?裝啊!!”

威廉姆斯最後兩個字猛然暴喝一聲!不但巴羅和他手下這十來個人嚇得一哆嗦,連碼頭這邊越聚越多的好幾百吃瓜群眾也都嚇得肝膽一顫!

可拉倒吧!跟個保個都是十里挑一血泊裡殺出來的“義盜團”裝逼?別說他托馬斯•巴羅了,放眼拿騷,你去問問排名第一二三的詹寧斯船長霍尼戈船長博格斯船長他們仨敢不?

海撈幫就是一團白花花的豆腐渣,看著倒是挺大一坨,拿來跟義盜團這塊黑漆漆的火山岩比硬度?不帶講這麼無聊的笑話的。

巴羅低著頭,臉色白裡泛著青。眼珠子嘰裡骨碌地亂轉……

貝勒米扭臉問:“你們有急事?”榮兵點點頭。

“那今天就算了,跪這兒。等羅賓的船過了波特礁你們就可以滾回去了。”

人家貝勒米這才叫雲淡風輕呢,之前巴羅那種裝腔作勢的範兒假得都讓人起雞皮疙瘩了。

老德克和榮兵都怕事情弄得收拾不了做下死仇。他倆剛想出面攔下,貝勒米卻果斷地伸出一隻手製止了:“大叔,羅賓,你們對我的性格也多少了解一些。我對霸凌者和貪虐者從不留情!”

接著又衝巴羅揚了揚下巴:“跪下。”語氣依然是那種自信的淡然。

見巴羅還在低著頭眼珠子滴溜亂轉地想轍,威廉姆斯失去耐心了!他高大的身軀“呼”地從老德克身後衝了出來破口大罵:“泥馬鼻的你聾啊?爺給你臉了吧你個賤種!”

“噗通”……還沒等狂怒的威廉姆斯衝到跟前,巴羅幫主眼疾膝快地跪下了!

“噗通噗通……”身後的十一個幫眾也在一秒鐘之內都跪得立立整整的了!